梅南蘇夜皺起眉來,有些不明白曲臥雲在暗示什麼。他隱隱聽出他的意味深長,可是,卻又不甚明白。
只盧飛驚眼中光芒閃爍,似已經明白,卻不多言。
曲臥雲捏了捏大氅地領子,梅南蘇夜的手還圍在他的肩頭,給他護佑一般,這個人,總是這麼為人著想麼?可是太柔善的心腸,是做不了合格地君主地啊。
曲臥雲想了一會兒,索性合了合雙眸,輕輕地開口,緩慢問道:“殿下,你想不想……一報當日寄人籬下之仇?”
他話問的很輕很輕,聲音甚至還有些虛弱,就好像是天上地雲朵,悄無聲息地降落身旁那麼叫人不防備的感覺,可梅南蘇夜卻覺得彷彿有一根刺狠狠刺了過來,令他地身子猛地一抖。
昔日地情形,屈辱地情形,如繽紛的雪片一樣,剎那紛湧,出現在眼前。
神風的輔政國師,金紫耀。
那個驕縱的,不可一世的男人。
縮在袖子內的手,忽地握緊了。儘管經過這麼些日子的修煉,他的心態已經平和了很多很多。
可是提到那個名字,提到報復,卻仍舊忍不住,讓他渾身微微地……熱。
“啊!下雪了!”有一聲清脆的叫聲。
梅南蘇夜茫然抬頭,望向天空之中,下雪了!真地下雪了!昨夜雨,今日雪,這是……在變天嗎?
而眼前,曲臥雲雙眸似開似閉,如在等待他的回答。身旁,盧飛驚關懷雙眸看他,只要他作出決定,他絕對不會有異議。而前方不遠,練武的梅南雪若停了招式,仰頭看向天空,高興地叫著:“下雪了,下雪了!”他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笑著跳著嚷嚷說道,“蘇夜,下雪了!”
梅南蘇夜嫣然衝他一笑,而他的腦中,卻仍舊盤旋著曲臥雲的那句話:“殿下,你想不想一報當日寄人籬下之仇?”
那一雙金色的眸子,重新在眼前晃動,如火一樣的熾熱,似烙印在他的身上,令他的全身竟忍不住仍舊隱隱作痛,不知道是因為昔日那鞭傷,還是被他目光傷害所致。
不得不承認,曲臥雲的這建議,真是個,很好地誘惑。
“你要小心些。”風颯颯,自北邊吹來,吹的很急。將諸葛小算的聲音也送的很清楚。
觀兵臺上,猙獰的面具遮住半面容顏,那人不知為何,嘴角似上揚地樣子,是在微笑麼?他說:“小心什麼?懷荒盜匪?小事一樁麼不是?”
呵,是什麼叫他意興勃,如此輕敵。
諸葛小算羽扇遮住胸前,說道:“天有不測風雲,君上,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會神魂顛倒?”
面具後的雙眉揚了揚,仍舊目不轉睛望著校場內地兒郎操練,手在腰間的寶劍上一按,修長挺拔地腰身如劍,朗然說道:“諸葛,不要擅自測度我的心。”
諸葛小算哼了一聲,轉過身來,同他擦身而過瞬間,停了停腳步,說道:“我只希望君上,早日正視自己地心,莫非君上以為,世界上會有完美的陰謀,會有永不透風的牆,會有一生一世的欺瞞?”
句句刺心,像是要刻意的搖醒他的美夢。
步青主猛地轉過身來,問道:“諸葛,你,想說什麼?”
諸葛小算不回頭,淡淡地說:“我只想提醒君上,有些事情,應該當斷則斷,不斷的話,必受其亂。就像身陷沼澤之人,你若不提早想辦法,便會越陷越深,一直到爬不上岸!就好像被毒蛇咬到之人,你若捨不得一隻手,便會直至毒身亡。”
步青主靜靜看著那人如竹一般挺秀地背影,靜默片刻,忽然說道:“沼澤,毒蛇?都不是我所見。我所見的,只是……那一個人……”他欲言又止。
諸葛小算只是笑:是啊,他眼中只有那一個人,卻看不到,那人對他,有多大害。
步青主見他不語,想了想,問道:“諸葛,我來問你。若是這世上有永恆的欺瞞,
不露風聲,那也不算做是欺瞞了吧?”
哈,……啊,原來,他是想如此。
必定是,在那一位殿下那裡,苦樂都嚐盡了,而至今,察言觀色,望他的神態,十有是得了甜頭,所以沉溺那溫柔鄉內,昏昏沉沉不肯醒來,還生怕,有朝一日說出真相,惹得那位殿下怒,毀了無限好夢。所以,想退卻,想一味的後退,想隱瞞,想要一輩子的隱瞞住那位殿下。他,竟然說出這種小孩子都覺得幼稚的話來。
果然,被戀慕衝昏了頭腦的男人,不能相信。
怪道人家說:紅顏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