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素質、軍官素質、身管火炮數量這三項關鍵因素上,其實奉軍、直軍兩家是半斤八兩,差距並不大,至於迫擊炮、輕機槍帶來的戰術優勢,影響其實很有限,之所以說是戰術優勢就是因為這影響不了戰略大局。
所以兩次入關作戰裡,他從來不會讓手底下的部隊玩什麼以少勝多、一對一單挑這種扯淡的事,他和所有的軍事將領們一樣,每時每刻都是試圖集中最大數量的兵力,然後在某個區域性形成對敵軍的兵力優勢。
什麼樣的指揮官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那就是能夠製造各種機會讓己方形成對敵人的兵力優勢,哪怕是總體上己方兵力處於劣勢,但是透過種種的戰術部署也能夠形成區域性上的兵力優勢。
至於那些腦子裡天天想著以少勝多、以奇險勝的人們屬於幻想家,和現實沒多大關係。
這一次同樣不例外,趙東雲在歡喜莊投入了主力部隊,以求形成絕對的兵力優勢,然後利用這種優勢攻克歡喜莊,再匯合第九師把銀豐一線的敵軍包圍殲滅。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現在只是牽制性進攻的徐邦傑第九師竟然是取得了決定性的突破,儘管對此事還有些疑神疑鬼,但是不管第九師是怎麼攻克直軍陣地的,總之攻克了不是,而現在就給奉軍創造了巨大的機會,一個包圍歡喜莊內第一混成旅、第一師第二旅的機會!
“傳令第九師,讓他們迅速西進,除了要注意寧和方向可能增援之敵軍外,主力立即沿著西北方向發起進攻!”
“傳令第七混成旅,即可出擊岔河一帶!”趙東雲深思了片刻後,並沒有太多的猶豫,儘管他還有些懷疑銀豐一線的取勝是直軍的埋伏,但是他也是顧不上那麼多了,如今一個天大的機會擺在他眼前,那怕是真的陷阱他也準備跳下去,他把奉軍全部主力都帶入關來,在唐山這個小地方彙集了三師三旅的龐大兵力,除非段祺瑞和王士珍等人的部隊一夜之間全部飛到唐山這裡來,不然的話哪怕就算銀豐後退是真的陷阱,但是誰又有能力能吃下他數萬部隊這個獵物?
一旁的楊德明聽罷後有些擔心道:“第七混成旅為我軍總預備隊,現在就投入戰場是不是太早了!”
趙東雲卻道:“如今要的就是一鼓作氣,預備隊不僅僅是用來防備不測的,更是用來擴大戰果的!”
面對這種重大決斷,趙東雲向來是果斷而堅決的,他的這種行為也是帶給了麾下將領們的信心。
在趙東雲抽調第七混成旅投入戰場,試圖擴大戰果,從南線之銀豐一帶徹底突破,進而包圍盧永祥所部的時候,已經行軍到歡喜莊外圍的盧永祥聽聞自己麾下第一旅被擊潰後,在唐山作戰多日,哪怕是這兩天局勢如今緊張,歡喜莊搖搖欲墜的時候盧永祥一直都是保持著鎮定,從容指揮諸多部隊。
然而聽聞第一旅潰敗後,他憤怒了,失態了!
“他朱泮藻幹什麼吃的,有著兩個炮營支援都能被擊潰,如此無能之輩留之何用,我要殺了他!”盧永祥甚至是當著第一師其他軍官的面大發雷霆,喊出了要手刃朱泮藻的話來。
不過火發過來後,他也是沉思了起來:“歡喜莊的老鮑情況怎麼樣了?”
盧永祥口中的老鮑就是鮑貴卿,此人和當代很多北洋高層將領一樣,在歷史上不算出名,1906、1907年時期的北洋體系內的高層將領,其實很多都是後世人所不熟知的,比如王英楷、鮑貴卿、徐邦傑,而這些人的大多有同樣的特點,基本上都是老武備出身,然後都是北洋早期的核心將領。
鮑貴卿歷任北洋常備軍左鎮第一鎮第一師的管帶、標統、協統,去年共和後就任第一混成旅旅長。從他的任職履歷就可以看得出來,此人是和王佔元、盧永祥這幾個人一樣,乃是王英楷手底下的核心將領。
而且此人實際是和趙東雲的私人關係也不淺,趙東雲當年還在保定的時候,此人和曹錕、王佔元、何宗蓮他們都是趙東雲的座上賓,不過北洋體系裡好友關係不代表什麼,就跟曹錕身上的蘇系烙印深到無法剔除一樣,鮑貴卿身上的直系烙印也是深入骨髓的。
如果說後世上的民國初年混戰是一群陸士同學之間的戰爭,那麼現在的這場北洋內戰就是天津老武備同學之間的戰爭,而且彼此交戰的大多還是早年的好友。
趙東雲和王英楷當年也是稱兄道弟的,曹錕、何宗蓮和王佔元、盧永祥他們也算得上是多年好友了。
但是這種私人關在在大是大非面前卻是不值一提,往日的好友但是今天卻已經是兵戎相見。
“第一混成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