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石菊互望了一眼,不知道納爾遜這樣大笑,究竟是為了甚麼。好一會,他才停住了笑聲,道:“你,衛先生講得不錯,我絕不能勉強別人,但是我卻可以勉強你,你同意麼?”我心中暗暗驚異,但面上卻裝出極其不愉快的神色,道:“納爾遜先生,我要請你原諒--”當時,我們是用英語交談的,“我要請你原諒”這一句話,是英語中暗示對方失言的技巧說法。納爾遜卻道:“不必,衛先生,說痛快些,我要強逼你做一件事!”
納爾遜講話時的那種態度,不但越出了禮貌的範圍,而且,還傷及了我的自尊心!我立即站了起來,道:“納爾遜先生,我想你的公務,一定很忙吧?”
我也完全不客氣,變相地向他下逐客令來了!納爾遜笑了一下,道:“不錯,我的公務很忙,但是我在這裡,也是為了公務。”
“哦!”我諷刺地說:“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國際警方的工作,是手執酒杯,對著一個不願與警方合作的人大發脾氣!”
納爾遜的涵養功夫,的確令人佩服,他面上仍然帶著微笑。
但是我相信,他的心中,一定十分憤怒,至少十分不習慣,以他的地位而論,是很少有人敢用這樣的態度與他說話的。
“那麼,”他笑了笑,輕輕地晃了晃酒杯,呷了一口,道:“以你看來,我們的工作應該是甚麼呢?”
我大聲道:“去找罪犯,去找犯了法的人!”
納爾遜舒服地坐了下來,道:“那麼,我正在做著我的工作。”
我實在給納爾遜的態度激怒了,我甚至大笑了起來,道:“親愛的納爾遜先生,那麼說來,你以為我們兩人是犯罪者了,請問,我們犯了甚麼罪?”
我以為我的話,十分幽默,納爾遜一定會臉紅耳赤,不知所措的。但是,事實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納爾遜以鋼一樣的眼光望著我,簡單而肯定地道:“謀殺!”
謀殺!我幾乎跳了起來!
納爾遜又微笑著,道:“衛先生,感到吃驚麼?謀殺!至少,你謀殺了五個人之多!”
我實在再也忍不住了,我冷冷地道:“納爾遜先生,這是我所聽到的最荒唐的指控,證據呢?親愛的先生!”納爾遜從他西裝的上衣袋,摸出了三張甫士咭大小的照片來,卻又不讓我看,他將照片放在手背上,敲了兩下,道:“衛先生,巴斯契亞鎮碼頭上的那件案子,我相信你一定很留心報上的報導。”
我昂然而立,“是又怎樣?”
“好!”他始終不發怒,雖然我一直激怒他:“那末你一定看到過有一張報上說,在一柄手提槍上,發現了幾個來歷不明的指紋一事?”我感到自己的手心,已然在出冷汗了,口中也顯得十分乾燥,但我仍然道:“看到過又怎麼樣?”
“不幸得很!”納爾遜搖了搖頭:“不幸得很,那幾個指紋,已經給我查明,是你留下的。衛先生,這事,你怎麼解釋呢?”
他一面說,一面將手中的三張照片,遞了過來,我機械地伸過手,將那三張照片,接了過來,一張攝的是那柄手提機槍,還有兩張是放大的區域性,機槍柄上,有著清晰的指紋,只是粗略地看上一眼,我便可以認得出,那是我自己的指紋!
我早就知道納爾遜不會無事而來的,但是卻也未曾料到,他已然掌握了這樣的王牌!
我強笑著,實則上我面上的肌肉,已然十分僵硬,笑容也一定非常難看。我站著,裝做是十分細心地觀察那三張照片,實際上,我根本是無話可說!
忽然,石菊激動地叫道:“是他殺了那些人,又怎麼樣,難道不應該殺麼?不是為社會除害麼?”
納爾遜點了點頭,道:“石小姐,作為個人,我們同意你的見解。但不幸得很,尼裡在羅馬,是一個大公司的董事長,在法律上來看,他是商人,而他死了,是衛先生將他殺死的。即使掌握了尼裡的犯罪證據,未經過法庭,尼裡也不能死,更何況衛先生和警方一點關係也沒有,小姐,你明白了麼,這是謀殺!”
石菊望著我,我望著她。我們兩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納爾遜搓著手,道:“我還可以和你們講一個小故事,有一個死囚,已然定期要上絞刑架了,他的一個仇人,決定要親手將他吊死,便買通了劊子手,由他假冒劊子手去執行死刑。結果,那死囚如預定般地死了,那個假冒劊子手的人,卻被控蓄意謀殺,罪名成立!”
“那你為甚麼不將我拘捕呢?”我無力地說。“衛先生,”納爾遜笑了一下,道:“老實說,義大利和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