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都一直襬著沒動。
雖然也確實因得知死亡神靈所在之處而忙得不可開交,即使從李布魯曼口中問出大致的事,但還是必須拐彎抹角地確認周圍狀況,或是演練作戰對策、召集人員,而麗莎琳娜也參與其中。
但是,忙碌只是她不想開啟這本日記的藉口。
其實她很害怕。
因為她預測——這本日記裡記錄了父親在這裡的幸福生活,而自己不在那其中——所以她害怕開啟它。
“……您今晚也不想看嗎?”
出聲的是跟麗莎琳娜同住一室的無名氏安潔莉卡。
她躺在床上,背對著麗莎琳娜。
“啊……對、對不起,如果吵到你睡覺了,我把燈吹熄吧?”
“不用了,沒有那個必要。我並不像那孩子一樣在意燈光。”
在麗莎琳娜床上,西亞正安穩地發出鼻息,有時還會說夢話,叫喚烏路可的名字。
安潔莉卡坐起身,凝視麗莎琳娜:
“您從剛才就一直看著那本日記的封面呢!”
她一指出這一點,麗莎琳娜就低垂雙眼:
“……我就是會害怕讀它……”
“……您發呆的理由,就只有這個嗎?”
安潔莉卡慢慢地離開了床:
“……請恕我失禮。您還是很在意菲立歐大人他們的事吧?趁現在還不晚。我來帶路,追上西瓦娜大人他們——”
“不、不用了!這樣就夠了!真的……我現在不太想見到他……”
麗莎琳娜說著咬緊了牙關。
其實她自己也不太明白——究竟是想見他,還是不想見到他呢?然而,若是在現在的狀態下見到他,自己一定會想向他撒嬌的。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安潔莉卡坐在麗莎琳娜對面的椅子上:
“奪回‘死亡神靈’是冒生命危險的工作。我不想說不吉利的話,但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意外。為了不要後悔,您應該有話想對他說吧?”
麗莎琳娜搖搖頭:
“請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安潔莉卡,你自己呢?不想再見修奈克大人一面嗎?在旅途中,你不是也把他當作弟弟一樣疼愛嗎?”
聽旦麗莎琳娜這麼問,安潔莉卡就露出苦笑,她平常很少笑,此時的表情可愛極了。
“因為我是‘無名氏’。”
安潔莉卡如此斷言,語氣非常冷酷,跟她的表情截然不同。
“無名氏會捨棄這種感情,為吉拉哈工作,而這也是我生存的理由。當然,修奈克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老實說,他對我而言也有點像弟弟……但就算這樣,我還是以任務為優先,這就是我的驕傲。”
“……你真的很堅強呢!”
麗莎琳娜很羨慕安潔莉卡的這份堅強。
如果麗莎琳娜也能像這樣毅然決然地決定某件事,也許能以更“好”的方式生活。
但是,安潔莉卡卻否定了她的話:
“這跟強弱是兩碼子事,我只是想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我們各自為了自己的信念在行動,修奈克大人是為了拉多羅亞,我則是為了吉拉哈。而您也——有自己的信念吧?”
被她這麼一問,麗莎琳娜頓時不知如何回答。
她自己並沒有什麼信念。
現在的她,有的只是對已故義父的思念,以及對菲立歐的半調子愛意罷了。
菲立歐並不在這裡,而義父早已亡故,證據就是眼前的這本日記。
麗莎琳娜再次凝視那本日記的封面。
在溫柔的義父消失後,麗莎琳娜就一直在內心某處追尋著父親的面容。
她害怕自己變得孤獨一人,總是感到很膽怯。
當麗莎琳娜在殺害依莉絲的養父巴克萊德·迪雷恩的時候——也一樣感到膽怯。
沒有了埃爾西翁這位保護者,只剩下那個叫作巴克萊德的敵人,她害怕這種狀態。
而當巴克萊德打算再度展開非人道的研究時,麗莎琳娜終於潛入他的研究室殺了他。
然後,她毀了他的研究成果,遭到依莉絲等人追殺,最後誤打誤撞地逃到這個世界來。
其實,就算自己在殺害巴克萊德時就死去也不奇怪。
不,不只如此,她被當作實驗動物而出生,當其他姐妹被殺害時——那時她就應該跟她們一起死去了。
這樣的自己竟然還活在世上,這讓她覺得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