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十九妹漠然地道:“你看清楚了?”
“錯不了,”張法道:“屬下過去就見過他們。”
甘十九妹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她緩緩走向“南天禿鷹”秦無畏身邊,仔細注視了一下,後者雖然被點了穴道,不能說話,一顆心卻很明白,尤其是剛才目睹著同伴蔡極之死,早已嚇得心膽俱寒,這時見甘十九妹走向自己,他以為要向自己開刀,只驚得面色慘變,全身上下起了一陣顫抖,那雙眸子在甘十九妹臉上一轉,遂即輕輕合攏。他原以為甘十九妹必然向自己動手,心虛之下才閉上了眼睛,可是等了一會兒,不見任何動靜,卻忍不住又徐徐睜開眼來。
甘十九妹那雙盈盈秋波在他的臉上一轉道:“姓秦的,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只是有幾句話交待你一下,你現在給我仔細聽著。”
秦無畏聆聽之下,大大地睜著一雙眼睛,可是顯然的,他的那雙眸子裡已失去了原有的驚懼,對於甘十九妹所說的話,已欣然樂於接受了。
甘十九妹點頭道:“很好,你應該記著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哼,其實不單單是你,這句話我也要轉告你們殿主等人。”頓了一下,她遂即接下去道:“我知道你們那裡有個擅於佈陣設陷的奇人,我要你轉告他,他的這點鬼聰明,是難不住我的,如果他識時務,趕快把眼前佈置的這些鬼吹燈給我撤了,退開銀心殿、清風堡,到他處發展,我可以饒他不死,要不然……哼……”說到這裡,眼睛向著地上蔡極一瞟:“這位蔡香主就是他的榜樣,我給他一個時辰的時間,要他趕快退,要不然時辰一過,可就怨不得我手下無情。”
話聲出口,她右掌突地向外一揚!一股勁風襲過,秦無畏突地打了個滾兒,大聲地嗆咳著,才似被解開了穴道。喘息了一陣,他緩緩由地上站起來,先時的一腔傲氣,早已化為子虛!一時只管看著甘十九妹發呆。
甘十九妹揚了一下秀眉:“你可曾聽清楚了?”
秦無畏才似忽然驚覺,當下苦笑著點了點頭:“老朽不敢忘懷,多承姑娘手下留情,秦某這就去了。”
一面說著,他遂即冷笑一聲,抱了一下拳轉身而去。
甘十九妹輕哼了一聲:“秦香主!”
秦無畏聆聽之下,頓時站住:“姑娘還有什麼事交待?”
甘十九妹冷冷地道:“這位蔡香主的屍身,還要麻煩你順便帶回去了。”
秦無畏陡然一驚,才徐徐踱回“飛流星”蔡極身邊,不看尚可,一看之下,即刻勾起了他斷腸之痛。
二十年來,甚至於還要更久遠一點,在未入銀心殿以前,他與蔡極有金蘭之誼,此後二十年,幾乎形影不離,後為清風堡主樊鍾秀收留之後,由於事業與共,不啻同胞手足。基於以上之濃厚情感,而論及此一剎之感觸,秦無畏即使是鐵石心腸,又焉能不為之斷腸?先時的矜持與抑制,再也無能使他保持從容鎮定,看著蔡極的屍身,他只覺得全身一陣冰寒,一股冷氣直衝華蓋,便嚥著只叫了一聲:“賢弟”,點點淚珠滾腮而下,一時泣不成聲。
目睹著眼前的一剎,甘十九妹竟然也頗為所感動,雖然限於那片面紗,難以看清她臉部表情,但看著那雙盈盈秋波,卻交織著一片閃燦的濛濛淚光,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注視著
秦無畏無限淒涼地哭了一陣,才似悟及眼前的場合,當下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擦乾了眼淚,就血泊裡雙手抬起了蔡極的屍體,連頭也不回地去了。
甘十九妹目睹著他漸去的背影,一動不動地守候著,心裡就像一團絲般的凌亂,使得她的良知再一次受到考驗。一番強烈的心神交戰之後,她發出了輕輕的一聲嘆息,不得不再一次地向眼前現實低頭,她知道她暫時無能脫離開自己所陷身的窠臼,只得把這番潛在意念寄之於將來!
三十五
皎皎明月,寸心天知。
一瞬間,她內心中卻又變成了鐵樣的硬。
人影閃動,阮行現身前道:“姑娘,你在想什麼?”
甘十九妹道:“銀心殿即將不守,你關照一下,要大家準備好了,我們將要隨時準備反攻!”
阮行喜道:“遵命。”
甘十九妹道:“還有,你過一會兒再叫花二郎來我這裡一趟!”
阮行答應一聲,匆匆轉身自去。
甘十九妹隨即在面前一塊石頭上坐下來,一面打量著對面的陣勢,在一片雲氣氛氫裡,細細地觀察著對方的微妙陣勢,越是觀察仔細,越令她心懷欽佩,因為對方在環繞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