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瑤這個活寶我也暫時忘卻了失去歸弦的傷痛,隱隱約約心裡還存著一個微薄的念想,或許他是有理由的,只要他說出來,我便相信他。
我們用了十餘日從大布蘇前往瑪依,這番回程自然也是少不了十日了,來的時候便是馬不停蹄的趕路,那時候是趕時間,此番回去本可以不那麼辛苦,咬著牙快馬加鞭卻是沒了在此地停留的心境,於我,蒼彌是個傷心地,一日之內失了希望,丟了愛人,不如歸去。
越來越多的時間,我喜歡裹著厚厚的狐裘抱著腿坐在馬車一角,透過北風中微微掀起的車簾茫然的看著車外的雪景,天地間唯一的顏色,純淨又哀傷。恍惚中有人唱起了那首《雪之花》,淡淡的哀傷流轉,就那麼我想起了這一個多月趕路的日子,歸弦,慢慢的都是歸弦,他的狡黠,他的笑,抱我時的心疼,吻我時的專注,純淨的女聲似在祭奠雪地裡那些逝去的美好時光。歸弦,我是不是真的失去他了?
‘你的手曾經擁著我的肩/呢喃著愛我直到永遠/雪花像綻放的禮花/天地間肆意地飄灑……’
‘為何現在只剩下風吹亂我的發/撕開我記憶的傷疤/讓往事像霧氣慢慢地蒸發/讓我知道什麼叫放不下/為何我的淚會不停地流下/滑過你曾經親吻的臉頰/所有的對錯在頃刻崩塌/原來你帶走了我生命的暖春盛夏/就連舊的果實也只在夢境裡懸掛/原來尋找的是我自己難了的牽掛……’
樂聲嫋嫋,飄飄悠悠傳向不知名的遠方,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原來你帶走了我生命的暖春盛夏,歸弦,看翩躚於天地間悠揚的雪花,它們在說我想你。才剛轉身而已,我以為已經分開了一輩子那麼長。
雪君瑤摟著我,輕撫著我的背,嘴裡一遍遍不停地唱著。終於,我滿腹的辛酸在這一曲之中得到了些微的慰藉。原來,我已經那麼喜歡他。
我以為他便是天地間唯一的真愛,我以為穿越千年便是為了與他相遇,那是我以為……喜歡上他是不可抗力,中了毒,上了癮,不能治,我也不想治。他便向天邊的那一抹浮雲,飄飄悠悠追求著更加廣袤的天空。或者,我永遠不能將他困於我這片小天地裡,既然守不住,便只能鬆手,放他離開。
雪君禹說,“相識是緣,有緣自會再見。”
我說,“自知相識是緣,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雪君瑤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我說,“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雪家兄妹安慰不成反碰了一鼻子灰,滅水相當識趣的閉口不言,只不停地變出各式各樣的甜品糕點遞給我,若在平日,我自是樂得往嘴裡送,如今卻是不同。有句話說,天大地大,失戀最大。悲憤可以化為食慾,如今我是失了戀,已然半點沒了食慾。
一寸相思一寸灰,曾經看過一句話說,於女人而言,愛情便是生活的全部,於男人而言,卻不過是他們閒暇生活的調味品。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是這樣,只在心底留了一點微弱的希望,或者是有原因的,或者他還會回來。
一日一日的,待哭到眼中空空的再盛不下淚水,終於,我們到了幻雪最南邊的大布蘇城,月前與雪家兄妹相遇的地方。
我們在大布蘇停留了一日,與雪家兄妹做了最後的告別,再往前便是布里其山脈,雪君瑤再沒有理由跟著我們上路,若不是放不下我,幻雪一國尊貴的皇子皇女又怎會跟著我們受了這麼多的苦?夠了。
終於,我和滅水離開了大布蘇,看著哭喪著臉眼眶紅紅的雪君瑤,我淺笑著捏捏她的鼻頭,道,“哭什麼?忘了君禹說的麼?相識是緣,有緣自會再見。我們可是跨越千年的緣分,哪這麼容易拆開?”
事實上,我們並沒有立刻出城,待出了雪家兄妹的視線範圍,我立刻支使著滅水駕車去了馬市,將這超五星級豪華馬車拿去直接換了匹駿馬。第一次,不用滅水規勸,我乖乖的只換了一匹。老闆也是個實在人,不僅不藏私的任我們挑走了馬廄裡最好的馬匹,臨走的時候還倒貼了我們好些銀子。我也不假意推辭,只道了聲謝謝便翻身上馬。接過馬市老闆從馬車裡掏出來的吃食掛在馬鞍兩側,滅水一揚鞭子,駿馬揚蹄,直奔城門而去。
出了大布蘇城,翻過伊裡其山脈,再到玄月一國最北的樊越,緊趕慢趕也有兩日的行程。有了一次經歷,此番回去我們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那處山洞,歸弦沿著洞口灑了一圈毒粉,如此便可安睡一晚,我明白滅水的心思,處處為我考慮,像極了沉淵。我也不多說什麼,抱著膝蓋圍著火堆啃了兩個餅子,待吃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