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縮了縮脖子,老實交代道:“從皇上第一天開始反胃,奴婢就有察覺了。然後又看您食慾不振,愛睡,易疲勞,早晨還吐……所以,奴婢才敢斷定皇上您是真……有了。”
我眼睛至秋月身上轉到流遠身上,一勾唇角,笑的無比和熙,“那,流遠呢?”
流遠一聽我提他名字,唇角一抿,旋即抬起臉來,嚅囁道:“至少等三月過後再給皇上說……”
我唇角一抽。
一時間殿中陷入沉寂,無人說話。
宋子墨看了我片刻,率先打破了寂靜,他的眸色深沉,像是想了很久的樣子,“皇上,微臣說句不該說的話,這個孩子,您當真要要麼。”
“皇上是女扮男裝,過不了多久肚子就顯了,到那時,皇上該怎麼辦?”他字字低沉,聲聲入我耳朵裡,震的我腦子嗡嗡直響。
我下意識的將手放在了小腹上。
“宋御醫你這是什麼話?你要讓皇上把孩子打掉麼!”秋月一旁嚷嚷。
“微臣若一開始就抱著讓皇上打掉孩子的想法,何必先前還說什麼開方保胎的話,直接講些大道理一方墮胎藥放到皇上面前不就好了。”宋子墨沒有看秋月,他眼睛直直的看著我,眸色很是凝重。
我心裡一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只低頭看著依舊平坦的小腹。
殿裡又陷入了平靜,只有呼吸聲清晰可聞。
“容朕……想想吧……”良久之後,我緩緩道出一句話。
宋子墨輕輕一嘆:“家父再過一兩日就會回來,想必皇上的身份家父一開始就知道吧……微臣會與家父說明的。關於這個孩子,微臣希望皇上好好定奪一番。”他至凳上起身,撩了袍角跪了下來,“微臣會替皇上保守這個秘密,請皇上放心。”語畢,他站起身來,退了出去。
站在旁邊的兩個人神色慼慼,流遠猶猶豫豫的開口道:“皇上……這孩子您……真不想要麼?”
“皇上什麼時候說過不要了!”秋月反駁道,旋即斂了聲音對我說到:“皇上,您現在肚子還不顯,到時候等賢王回來了,你可以以身體不適去淮南行宮將孩子生下來,讓賢王監國,李賢妃假孕,到時候以假亂真,孩子還是您的孩子。”
我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看向一臉忐忑的秋月,道:“秋月,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傻了。”
秋月一怔,不明所以。
流遠看了眼秋月,說到:“孩子確實還是皇上的孩子,丞相會同意讓孩子叫李賢妃孃親叫皇上父皇麼?”
秋月噤了聲,不再說話了。
我嘆了口氣,吩咐流遠:“你讓四喜去丞相府看看,林軒事情處理完了沒有,讓他快點過來。”
流遠應聲退下。
我再看向秋月,問到:“你是打算等朕身子坐穩了,過了前三個月再給朕說朕懷孕了麼。”
秋月遲疑片刻點了點頭,道:“皇上從小就是當男孩養的,於這些事情都不熟悉……奴婢自察覺皇上有孕那天起,想了一天還是沒告訴皇上決定先給皇上保胎。”
秋月走過來在我腳邊跪下,面色略有哀色,聲音都有幾分淒涼,“皇上,奴婢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可是奴婢怕您以大局為重趁著丞相不在的時候就先把孩子拿掉了……”
聞言,我一怔,笑看著她:“身為一國之君難道朕不該以大局為重麼?”我反問。
秋月猛地抬起了頭,眼裡隱隱有淚花閃現,很快就紅了眼圈,她悲慼的看著我,哭道:“我就知道,皇上知道自己有孕,哪能不以大局為重,這個孩子怎麼能留……”她眼淚就如不要錢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可是,可是這是皇上的孩子,皇上你忍心親手殺死自己孩子麼!”她央求我,“皇上,丞相一定有辦法的,您千萬不要生出打掉孩子的想法啊!這都已經快三個月了……”
我看著秋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突然問道:“秋月,你是怎麼回事?”
她一怔,我繼續說:“以你的性格,難道不是應該如那天似的說一堆大道理,讓我以天下為重,而不是隻顧自己麼?如今我有孕,你難道不是應該說這個孩子來的多不是時候,趁早拿了才是正策麼?”
秋月被我問的愣愣的,眼裡的淚也不掉了,只呆愣著抬首看我。
我深吸一口氣,道出了心裡的疑問:“你——是否也是林軒身邊的人。”所以千方百計的替他保住這個孩子。
秋月一瞬間面無表情,只呆呆的看著我,半響,她才低頭說到:“奴婢一直都是皇上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