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步子,孤獨的消失在夜色裡了。
我仍然在街頭站立了好一會兒,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影子完全消失了,看不見了,我才驚覺了過來。於是,我開始想起雲帆了。是的,我該回到雲帆身邊去了,但是,雲帆在那兒?雲帆在那兒?雲帆在那兒?雲帆在那兒?我叫了計程車,直奔雲帆的那家餐廳,經理迎了過來;不,雲帆沒有來過!他可能在什麼地方?不,不知道。我奔向街頭的電話亭,一個電話打回父母那兒,不,雲帆沒有來過!再撥一個電話打到雲舟那兒,不,他沒有見到過雲帆!
我站在夜風拂面的街頭,茫然的看著四周;雲帆,雲帆,你在那兒?雲帆,雲帆,你知道我已經解決了所有的問題了嗎?忽然間,一個思想掠過了我的腦際,我打了個寒戰,頓時渾身冰冷而額汗。他走了!他可能已經搭上了飛機,飛向歐洲、美洲、澳洲,或是非洲的食人部落裡!他走了!在他的絕望下,他一定安排好律師明天來見我,他自己搭上飛機,飛向世界的盡頭去了!叫了車子,我又直奔向飛機場。
我的頭暈眩著,我的心痛楚著,我焦灼而緊張,我疲倦而乏力,衝向服務檯,我說:“我要今天下午每班飛機的乘客名單!”
“那一家航空公司的?”服務小姐問。
“每一家的!”那小姐目瞪口呆。“到什麼地方的飛機?”
“到任何地方的!”“哦,小姐,我們沒有辦法幫你的忙!”她瞪著我,關懷的問:“你不舒服嗎?你要不要一個醫生?”
我不要醫生!我只要雲帆!站在那廣大的機場裡,看著那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心中在狂喊著:雲帆,雲帆,你在那兒?雲帆,雲帆,你在那兒?我奔進了人群之中,到一個個航空公司的櫃檯前去問,有一個費雲帆曾經搭飛機走嗎?人那麼多,機場那麼亂,空氣那麼壞……冷汗一直從我額上冒出來,我的胃在攪痛,扶著櫃檯,我眼前全是金星亂舞,雲帆,雲帆,雲帆,雲帆……我心中在瘋狂的喊叫,我嘴裡在不停的問:你們看到費雲帆嗎?你們看到費雲帆嗎?然後,我倒下去,失去了知覺。醒來的時候,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我臥室中的那一面珠簾,珠簾!我在什麼地方?然後,我覺得有人握著我的手,我直跳起來;雲帆!是的,我接觸到雲帆的眼光,他正握著我的手,坐在床沿上,帶著一臉的焦灼與憐惜,俯身看著我。
“雲帆!”我叫,支起身子,“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沒有坐飛機走掉嗎?”“是我,紫菱,是我。”他喉音沙啞,他的眼裡全是淚。“你沒事了,紫菱,躺好吧,你需要休息。”
“可是,你在那兒?”我又哭又笑。“我已經找遍了全臺北市,你在那兒?”他用手撫摸我的頭髮,撫摸我的面頰。
“我在家裡,”他說:“晚上八點鐘左右,我就回到了家裡,我想再見你一面,和你再談談。可是,你不在家,你的東西卻都沒有動,打電話給你父母,他們說你剛打過電話來找我。於是,我不敢離開,我等你,或者是你的電話。結果,機場的醫護人員把你送了回來,幸好你皮包裡有我的名片。他們說——”他握緊我的手,聲音低啞:“你在機場裡發瘋一般的找尋費雲帆。”“我以為——”我仍然又哭又笑。“你已經搭飛機走掉了。”
他溜下了床,坐在我床前的地毯上,他用手帕拭去我的淚,他的眼睛深深深深的望著我。
“我差一點走掉了,”他說:“但是,我拋不下你,我渴望再見你一面,所以,我又回來了。你——找我幹什麼呢?”
我默默的瞅著他。“為了要告訴你一句話。”我輕聲說。
“什麼話?”“只有三個字的。”我說,含淚望著他。
“哦?”他低應。“是什麼?”
“很俗氣,但是很必須,而且,早就應該說了。”我說,用手摸著他的臉。終於,慢慢的吐了出來:“我愛你!”
他靜默著,望著我,他屏息不動,什麼話都不說。
“你還要我走嗎?”我低聲問:“還要我離開你嗎?還生我的氣嗎?你瞧,我——只是個很傻很不懂事的小妻子。”
他俯下身子,他的唇吻住了我的。兩滴淚珠從他眼裡落在我的臉上,他把頭埋進了我的頭髮裡。
“你會嘲笑一個掉眼淚的男人嗎?”他低問。
我把手圈上來,把他的頭圈在我的臂彎裡。
好半晌,他才抬起頭來,凝視我,他的手指輕輕的、輕輕的觸控著我的面頰,他閉上眼睛,發出一聲痛楚的嘆息。
“天哪!”他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