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椅在他起身後才緩緩傾倒。
負手立在柺子巷外的十字路口,柳公權像狐狸般眯起雙眼。
這次他來揚州,原本是為追蹤千門公子襄而來。巴蜀鉅富葉家的突然敗亡,早已傳遍天下,千門公子襄的惡名也在江湖上漸漸傳開。當柳公權瞭解到葉家敗亡的經過時,自傲身份的獵犬終於聞到了感興趣的獵物,立刻孤身從巴蜀開始追查,並根據公子襄留下的蛛絲馬跡,一路追查到江南。但來到揚州之後,一切線索卻都斷了,他正陷入茫然無緒之中。如今聽聞南宮世家的變故,他心中有些好奇,這更激起了他天生的追查慾望,所以才屈尊來查一個無名少女的下落,倒不完全是受南宮瑞所激。
在十字街口矗立良久,柳公權又慢慢回到柺子巷,指著瀟湘別院問:“這裡搜過沒有?”南宮瑞一怔:“雖然沒有專門搜查過,但每日都有丫環僕傭巡視打掃。難道那女人還敢回到這裡不成?”
柳公權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別院大門,慢慢順著牆根一路檢視。他像獵犬般東聞聞西嗅嗅,最後在後牆一個角落停下來。南宮瑞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見長滿青苔的後牆上,有兩處不引人注意的擦痕,擦掉了指頭大兩塊青苔,露出黑黑的牆體。
柳公權爬上圍牆,輕盈地翻入院中。南宮瑞連忙跟著翻進去。就見後花園內,柳公權正眯著眼盯著牆根,那裡泥土溼潤,地上有兩個淺淺的腳印,顯然是有人從牆上跳下時所留。
“來人!包圍別院,給我搜!”南宮瑞一聲吆喝,隨從應聲而動,別院內頓時亂成一團。柳公權眯著眼打量著幾個正被趕出去的丫環僕傭。突然,他兩眼一亮,閃身攔在一個低頭正要出門的小廝面前,一聲斷喝:“站住!”
那小廝一怔,一掌切向柳公權,卻被他一把叼住手腕,跟著他扯掉了小廝的帽子。一頭烏黑的長髮立刻披散下來,暴露了她的本來面目。
“臭女人!我看你還往哪兒躲!”南宮瑞抬手一掌搧向那女子的臉頰。眼看那女子無從躲避,一旁卻探過來一隻手,接住了南宮瑞巴掌。他定睛一看,卻是柳公權。南宮瑞忙抱拳道:“多謝柳爺幫忙,在下定要重謝!來人,立刻送一萬兩銀票過來!”
隨從應聲而去,片刻後捧著一疊銀票來到瀟湘別院,在南宮瑞示意下雙手捧著遞到柳公權面前。柳公權沒有看銀票一眼,卻望著南宮瑞淡然問:“你我誰是捕快?”“當然是您老!”南宮瑞忙奉承道,“柳爺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神捕,在下先前多有輕慢,望柳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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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知道老夫是捕快,疑犯就該由老夫帶走。南宮宗主該不會無視我大明律法吧?”南宮瑞一怔,收起笑臉冷冷道:“這裡沒有外人,我也不妨明說。這女人廢了我兒,我要用自己的辦法來討回公道。柳爺你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拿上銀子走人,南宮世家會視你為永遠的朋友。”
柳公權掃了面前那厚厚一疊銀票一眼,喟然嘆道:“一萬兩銀子啊,老夫幹一輩子捕快也掙不到這個數。不過你既知老夫是聖上親封的神捕,就不該拿銀子收買。憑這,老夫就能以行賄罪逮捕你。”
南宮瑞面色一變,森然問:“柳爺這是不給南宮瑞面子了?”柳公權坦然迎上南宮瑞銳如鋒刃的目光:“疑犯既然由老夫抓捕,就得按大明律法接受公正的審判。南宮宗主的面子,難道能大過大明律法的尊嚴?”
南宮瑞脖子上青筋暴凸,渾身衣衫無風而鼓。十幾個南宮弟子不等宗主吩咐,各按方位將柳公權與舒亞男圍了起來。舒亞男知道落到官府手裡總比落在南宮瑞手裡好些,所以依然躲在柳公權身後沒有逃。就在這時,費士清總算從前門繞了進來,氣喘吁吁地攔在二人中間,左右拱手調解。
被費士清這一阻,南宮瑞也漸漸冷靜下來,暗忖這女人進了大牢,也逃不過自己的手掌。他嘿嘿一笑,一揮手,幾個南宮弟子立刻閃身讓路,眼睜睜看著柳公權帶著那女人揚長而去。
陰森潮溼的揚州大牢內,柳公權將舒亞男交給了獄卒,特意叮囑道:“老夫經手的疑犯,不希望在牢中發生任何意外。若她受到任何不公正對待,老夫不會放過肇事者!”獄卒們耳聞過這公門第一人的手段,連忙點頭道:“柳爺放心,咱們不會動她一根毫毛。”
柳公權辦完交接正要離開,就聽那女子掙扎道:“柳爺!帶我去金陵提刑按察司受審,我不是飛賊,也沒有行竊。我傷南宮放是因為他要強Jian我!”
“你在揚州犯的案,怎麼能去金陵受審?”柳公權質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