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如果你還活著,那有多好。
芝兒想你……很想很想。
奉天客棧外是一條長長的街道,寂寞而深邃。寂寞得像是一座荒涼之城。深邃得如同故人的眼。
186
五日後,太虛峰。
穆遠在一個墓碑前跪了一個早上。確切說,他已經在這裡跪兩兩夜,一句話也沒有說。他不是傻子,也很少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但是這一回,他要跪到自己清醒為止。
如果做不到,那他會對不起地下躺著的人。
秋風蕭索。浮雲在山峰間漂游。
一個聲音自他身後響起:“遠兒,為何還要記掛著上一輩的恩怨?當初你孃親的死真的是個意外……”
“我知道你是無辜的。”穆遠不曾回頭,“你的眼睛,甚至是我娘刺瞎的。是她對不起你。”
站在他身後的,正是林宇凰。他的輕功一直都不是強項,為尋穆遠上這個山峰,已經讓他氣喘吁吁:
“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夠清醒一些。”
“我就是不夠清醒。”說出這句話以後,穆遠又開始後悔了——他最近一直在後悔和自責中度過。他不是那種會抱怨或者說廢話的人。
他真的不夠清醒。
這已是第三天,退食,滴水未沾。他的武功再好,內力再高,也開始覺得頭暈虛弱。
但只要一閉上眼,腦中會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一雙水靈溼潤的眼。他的頸項似乎依然被那雙白而秀美的手摟著。他聽見她在耳邊煽情地呻吟,急切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他從來不知道,與她親熱會是樣的。在得到她的夜晚過後,他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會目不轉睛地盯著看。他試圖找一些事來做,以分散注意力,得到的結果往往是看她不見了,又開始心煩意亂。
他開始得寸進尺了。想要看牢她,想要囚禁她,不讓任何男人看她,不允許她再想任何男人。想把她鎖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日沒夜地與她纏綿悱惻。
無血肉無感情神一般的穆遠,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平凡的男人。
雪芝卻已開始忙別的事。
在穆遠請假離開之後,雪芝帶領著長老護法們回到重火宮,花了很多時間才哄好了長時間沒見娘怒氣沖天的重適,打點了一下內務,便開始考慮下一步的行動。
之前英雄大會的計劃被虞楚打斷,短期內便再無和釋炎在人多的地方交手的機會。而且,很顯然公子已經留意到了自己的行蹤,原想讓釋炎暴露他的身份卻被虞楚之打斷,這樣一來,算是扯平了。
似乎是由於招式沒有讓滿兩百的緣故,釋炎也沒有要他們履行諾言。
接下來,只有從柳畫身上下手。派人跟蹤她,可以說完全是無頭蒼蠅瞎亂撞,但雪芝還是沒有放過這一機會。
柳畫這些年一直住在畫劍莊。她的生活可以說是很無聊很單調:早上起來梳妝打扮;處理幫派內務;練劍;下午如果有事則外出,無事則是做針線女紅;黃昏時分偶爾會下廚做飯;晚飯過後沐浴,接下來睡覺。
看這狀況,似乎是沒有什麼好研究的。除了她那個詭異的沐浴時間。雪芝非常不理解,一個天天沐浴的人,居然可以做到一洗便是一個半時辰,還不帶休息的。期間也沒有丫鬟伺候。
所以,五日過後,雪芝就開始尋找新的辦法。柳畫那邊只是讓人跟著,有異樣再向自己彙報。
十日以後,跟蹤柳畫的弟子又帶回來了和以往幾乎一樣的答案。只是睡覺之前的活動加了一個畫畫。
雪芝問:“畫畫用了多少時間。”
“一個多時辰。”
“那她是不是過子時才就寢?”
“不是,她睡很早。”
“時間怎麼夠?”
弟子想了想道:“最近她沐浴很快,兩盞茶的時間便會出來。”
這個沐浴時間不對勁。
十五日以後,穆遠回來,並帶訊息說七櫻夫人最近接了一個大活兒,死傷不少人。
那弟子又回來道:“柳畫最近晚上不畫畫了,沐浴又超過一個半時辰。”
原以為是巧合。但經過兩個月的觀察,雪芝發現了柳畫的沐浴規律:平時柳畫沐浴時間都會超過一個半時辰,而七櫻夫人在江湖中活動多的時候,她沐浴的時間就特別短,基本上兩盞茶的時間便可以出來。
難道,七櫻夫人和柳畫,甚至“公子”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