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閒著沒事,我就把打死龐沖和羅長久的起因、經過和結果給他們做了詳細的講述,直聽得這幫牢友瞠目結舌,長吁短嘆,高喝低吼,表情不斷地發生著變化,好象他們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
老大聽完我的講述,表情激動地說:“兄弟的名號我以前早就聽說了,對你的人品我是仰慕得很,沒想到能在獄中得見黑鷹的尊容,我這牢房蹲得太值了!聽了你入獄的經歷,我覺得聞名不如見面,我心底對你的欽佩和敬畏又增加了幾分,你為了心中的目標,敢作敢為,有勇有謀,是個真正的男子漢。金庸先生說過,‘一個人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為了正義、道義迎難而上,挺身而出,他就是俠,面臨的困難越大,他的俠名就越大。’(注:這是中央電視臺三套的《藝術人生》欄目對金庸先生進行採訪時金先生的原話)你孤身一人,面對陰河黑白兩道的老大,毫無懼色,克服了多大的困難才讓這兩人遭到了報應?按照金庸老先生的標準,你應該是這幾年湧現出的當之無愧的大俠。”
老大的談吐既文雅又有見地,我對他越來越有好感,當然這種好感跟他的話讓我聽了舒服受用也有一定關係。
“大俠兩字我愧不敢當,再說別人的評價對我而言毫無意義,我現在只是一個死罪難逃的階下囚,我留在世上的日子已經不多了,而且這為數不多的日子也只能面對鐵窗高牆,真沒想到我谷豐會在樊籠的禁錮之中了此殘生,世事難料啊!”我突然心生感觸,情緒又低落到了極點。
老大叫餘衛東,曾經是我們省拳擊隊的隊員,還拿過全國運動會拳擊比賽七十公斤級的銀牌,離開拳擊隊以後餘衛東被分配到播州市一所高階中學當體育老師,日子過得平靜而恬淡。他的一個學生異常頑劣,長期在課堂上擾亂秩序、頂撞老師、調戲女生,還勾結街上的地痞流氓在校園內尋釁滋事,老師們對該生進行多次說服教育,結果這學生沒有任何改進,反而變本加厲,越來越囂張猖狂。
由於該生是播州市教育局某官員家的公子,懾於該生的家庭背景,學校下了好幾次決心都未能將其開除,只好任由這匹害群之馬在學校橫行霸道。在一次體育課上,該生因不服從安排,被餘衛東訓斥了幾句,這學生忘了自己的體育老師是專業拳擊手,竟然當全班同學的面一口唾沫吐在了餘衛東臉上。餘衛東怒不可遏,只用了一記勾拳和擺拳就讓這小子斷送了性命,餘衛東也因為犯了故意傷害致死罪而蹲進了大牢。
被關進來以後,317的牢頭想給餘衛東一個下馬威,結果他不是餘衛東的對手,被餘衛東打斷了幾根肋骨,住到醫院裡去了,從此餘衛東就成了317牢房裡的老大。
317牢房裡的成員有盜竊犯,有搶劫犯,有強Jian犯,有貪汙犯,有拐賣兒童的,還有酒後駕車將人撞死的……當他們知道我的來歷以後,對我的態度都是畢恭畢敬,溫和順從,言談舉止儼然把我當成了317的新老大。我並不在乎他們每個人的過去,也不以老大的身份在他們面前自居,就用農民的憨厚淳樸和率真坦直跟他們進行交往,幾天過後,牢友們對我的尊重和敬畏並未減少,相互之間反而多了幾分親人般的關懷和密友般的情誼,他們有什麼心裡話都樂於向我訴說,我也不厭其煩地傾聽他們的心聲、排解他們的苦悶。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以為孤寂無聊的獄中日子,竟然讓我忙得不可開交。黑鷹在播州市落網的訊息一傳出去以後,我就再也沒有了寧靜的日子,來訪的客人走了一撥又來一撥,應接不暇,讓我疲於應付,有好幾天都是早上從牢房裡出來就一直呆在會客室,連午飯都是讓警察給我端到會客室來吃,一邊吃飯還要一邊接見客人,直到晚上才被押回牢房。
我對警方的緊湊安排大為不滿,但他們解釋說來訪的客人實在太多,有些訪客是前幾日就登記好了,按順序被排到了幾日之後才能與我相見,打大老遠來播州住了好些日子,見我一面就這麼不容易!有些訪客經濟條件不好,住不起旅館,連續幾個晚上在監獄大門口過夜,獄警見他們可憐才把我的時間安排得那麼緊。
來探視我的人中絕大多數我都不認識,見面後他們會說起自己曾經在什麼地方因為什麼事情得到過黑鷹的救助,我才勉強能夠從塵封的記憶中找到這一絲痕跡。他們從全國各地跑來見我,主要是為了在我處境最艱難的時候,當面向我表達他們內心深處最誠摯的謝意,同時還會給我帶來各個地方的特產,我每次會見完客人後都會帶著一大堆禮物回到牢房,這些禮品主要是吃的,還有香菸、衣物、書籍等,我在獄中的生活真可謂豐富多彩,一點也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