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琬道花廳一看,陸游父母皆過來了,唐父與唐二夫人也在,唐瑈紅著小臉正偷偷瞄著陸游。然,陸游一副身心都在唐琬身上,所以蘇小琬一進來,便成功地抓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蘇小琬一看這陣仗,立馬頭皮發麻起來,腳下一頓便想轉身開溜。
唐父看出她的不對勁兒,眼神一使,跟在她身後的兩個婢女立馬貼身上前:“娘子,快請進去吧。”
蘇小琬在心裡發著牢騷,面上卻是擺出一副微笑的模樣,進去大大方方地向幾人欠了個身。她沒見過陸父,但陸母身邊有個老者,定是陸父無疑。
唐父的年紀四十有五,但陸父顯然已經年過五旬,蓄著長長的半白鬍須,慈眉善目,正笑呵呵地衝著唐琬點頭:“琬兒受傷後,老夫一直未曾得空過來探視。聽唐翁說,你頭部受傷,眼下如何了?”
蘇小琬見他和藹可親,心中的緊張便消失了泰半,卸下防備好生與他對答了幾句後,她便尋了張椅子坐下。花廳裡擺著圈椅,照采苓的說法,這些椅子都是尋常人家中沒有的。蘇小琬做夢也沒想到,家中有椅子也是件值得炫耀之事。
她的舉動,讓在場之人皆是一怔。南宋時期的椅子還未普及,常人多坐胡床。
“哼,琬兒當真是不拘小節,往後嫁入陸家,可不得再如此無狀。”陸母率先嗤笑了一聲,睨著蘇小琬的目光也變得輕蔑起來。
蘇小琬不知哪裡出了問題,正暗自納悶,卻見采苓一直給她使眼色。她轉了轉眼珠子,親自起身給陸父陸母斟茶後,悄然走回采苓身邊,這才得知原來陸母是怪她方才坐在了椅子上!
蘇小琬心裡的怒氣“噌”地就冒了上來,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朝代便也罷了,卻連個椅子都不能坐!虧她方才還小心翼翼地剋制著自己,舉手投足都不想給唐琬丟臉,結果卻是敗在了一張椅子上。她是個有恩必報大仇必還的人兒,小仇她可以咬咬牙忍了,但屢次三番挑戰她底線之人,她不願忍!
唐琬啊唐琬,倘若你活過來了,可不能怪我敗壞你的名聲,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見她施施然一笑,再度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姑母這話說得可不對,琬兒不過是坐了張椅子,怎得就無狀了?是琬兒這坐姿不雅,還是行事不端了?”
陸母在家中乃一把手,陸父素來也聽她的話行事,所以她何曾受到過如此挑釁與質疑。故而她當下便沉下臉,不悅地看向蘇小琬:“如此與我說話,便是行事端莊了?到底是如妹去得太早,我看你就是缺於管教……”
“夫人!”陸父聽不下去,忙出聲呵斥。他知道陸母是帶著氣過來的,卻不曾想到她會如此沉不住氣,竟然將已經仙逝的唐母拿出來說氣話。
“母親!琬娘只是一時……”陸游想也不想便為唐琬求情,但見陸母投過去一個不悅的目光,他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唐父聽陸母這麼說話,氣得吹鬍子瞪眼,卻又不好對她發作,只得黑著臉瞪了蘇小琬一記:“琬兒無禮!還不向你姑母致歉!我看你真是摔壞腦子了,罰你去宗祠思過!”
蘇小琬回到唐府以來,唐父對她百般慈愛,從未如此動過氣。她緊緊咬了一會兒牙,深知自己不該當場鬧翻,只得僵著臉站起來向陸母欠了個身:“求姑母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琬兒的無禮。”
“既然琬兒知錯了,那老夫就代你姑母收下這份歉意了。”陸父老好人般呵呵笑了笑,時不時斜睨陸母一眼看其臉色。
“琬兒還不去宗祠!不許吃晚膳!”
蘇小琬哪裡知道,這一跪是跪得她丟魂丟魄,差點兒嚇得半身不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