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去臨安參加會試用前的開春之際,下了一場大雪,於是他便邀唐琬一塊兒逛夜市。
即將分別的鴛鴦,自是珍惜相處的每一寸光陰,唐父因著她與陸游早已定下親事,連聘禮都已經收下了,故而並未反對。
二人夜遊至京郊,突然下起大雪來,陸游遂攜唐琬至附近的客棧要了一間房。身上積雪融化溼了衣裳,陸游怕唐琬著了風寒,便讓其泡個香湯,期間將衣服烘乾。因為在一間房中,所以陸游無意間就瞥到了剛出浴的唐琬,彼時她連抹胸都還未穿好,只匆匆擋住了胸前的春光。是以,陸游才會看到她左胸上的那顆痣……
往日情景重現,讓年方二十的陸游驀地就紅了臉。南宋多文人,皆秉持君子之道,好風流雅事,男女月夜對酒或秉燭夜談的情況不在少數。是以他與唐琬這種即將成親之人共處一室,也未有人碎嘴。
蘇小琬出來時,看到陸游臉上殘留的紅暈,禁不住冷哼了一聲。她剛夢到日思夜想的趙家明便被這人壞了好事兒,她怎能不氣?其實她最氣的,就是自己居然對他有心動的感覺。
“不知三郎闖我閨房,所為何事?男女授受不親,還望三郎日後恪守君子之道。”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她古裝劇沒少看,要她說道理,自然也能一溜一溜的。
陸游這才想起自己前來所為何事,忙回頭看了一眼門外,而後急急道:“我娘已經知道你那日欲逃婚之事,她過一會兒便要過來,還望你莫要與她衝突……琬娘,無論如何,此生我非卿不娶。”
蘇小琬聽了這話,心頭一顫,忙又避開了眸子。趙家明也說過非她不娶的話,不過不曾說得這樣珍重,而是被她逼著說出口的。她心頭有疑惑,回去見趙家明的心思因為方才那個夢而越發深重了,所以她不恥於自己會對陸游動心。
這時,外頭一陣吵吵嚷嚷,有兩個婢女匆匆跑了過來:“娘子,娘子,陸夫人來了……三郎也在啊。”她們為難地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正欲走出來的蘇小琬,低下頭道,“老爺讓娘子去宗祠上香,上完香再祭拜祭拜……”
“我也正有此意,琬娘……”
蘇小琬看了陸游一眼,錯身走了出去:“哼,你們一個個都怕我鬧出事兒來不成?如今陸夫人找上門來,我作為小輩怎可不去會會。若是躲著豈不是更要落人口舌,未免要說我有失禮數。”
“琬娘!”陸游見她速速往堂屋走去,情急之下喚出了聲兒,忙跟了上去。他的眉頭擰得很緊,彷彿擔心的事情即將發生一般。他知道唐琬性情大變,又見她百般不願與自己成親,就擔心她會趁著陸母的鬧騰跟著一起將事情鬧大。
“……三郎哪裡不好,琬兒竟是三番四次想逃婚,置陸家顏面何存,你們唐家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蘇小琬進去時,正好聽到陸母在對著唐父如是數落,她一聽就來氣了,唐父是現如今待她最好的人兒,怎可被如此責罵!所以她二話不說,行至唐父跟前笑眯眯地欠了個身:“爹爹,琬兒來遲了。”
而後,她朝著面色緊張的陸父與滿臉怒氣的陸母也依樣行了禮,這才大大方方地微微笑著看向陸母:“姑母前來,便是為了讓父親難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