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水思源,不得不歸功於姜芸兒。
假如芸兒不寫報告書,國子監祭酒就沒有機會造成這種可喜的局面,時來運到,升官發財,實在太偶然了,因此,他心裡暗對芸兒萬分感激,以後對她也就處處另眼相看。
至於那監丞,也和祭酒一樣,心裡高興極了,但他對於六品儒林郎的官銜,並不十分重視,因這是虛名虛銜,有或無都不在乎,倒是那七百兩黃金比較實惠,何況那監丞職位原是苦差使,身份清高,但平時毫無油水可撈,即使可撈,數目也極有限,起不了眼,燙不了心肺,撈了反累清名,索性懶得去撈,所以他做官多年,依然兩袖清風,手無餘錢,不料如今只不過做了丞上啟下的工作,一舉手之勞,突然大財進門,後半世生活不成問題了,心中哪有不喜之理?不過,他又想到別的部門——像學院、太醫院、通政司、兵馬司、倉場、工部、刑部、兵部、漕院等等的主管,都因下屬犯罪,牽連上級,以案情的輕重,分別受到大辟,休致,禁閉,交部,罰俸,革留,嚴議,軍臺等處分,使魔國上下,人心惶惶,而自己託了女博士姜芸兒的福,總算逃過了大難,還得到意外之財,因此,他在心滿意足之餘,不得不對芸兒感恩難忘,存了有機會—定要報答她的心思。
講到芸兒,她是清貧人家出身的,平時不但連一隻半兩重的金元寶未曾過手,而且也沒有看到過。眼前國王突然賞賜給她一百隻金元寶,每隻五兩,這筆巨財將她嚇得呆了。最初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後來她嚇勢勢地用手去拿一隻金元寶,放在手心上仔細看看,手發抖了,覺得黃澄澄,耀目的,有份量的。不錯,這是黃金,頓時她覺得這是事實並非做夢,但心裡不知道是喜,還是樂。
監丞為了討好芸兒,特別僱了一輛乾坤車,又派兩名得力的典簿一路護送芸兒帶著黃金回家,以免中途出事。
芸兒分給那兩名典簿每人五兩金子,他們也歡天喜地,連聲道謝而去。
平地一聲雷,國王的賞賜使芸兒全家皆大歡喜,除了自己家人各有分潤之外,她又送給貧苦親友一些金子,剩下部分都給母親作為家用。
現在魔國,大家都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女博士,博士是“從七品”的官職。她還是待字閨中,年輕美貌,人品既好,又有學問,所以一般妖魔精怪,野仙散人中的未婚之輩,都想與她接近,有的挽親謀眷,尋路道,鑽門戶,有的單槍匹馬,毛遂自薦;有的三五成群,磨肩疊蹤,爭相追求;有些是穿珠花,奔大家的媒婆,以及府院的師爺,說客,幫友,甚至是青年的和尚或道士等,都來搶著說親做媒,前後約有五六十名之多,使芸兒和她的家人應接不暇。但結果,他們都遭婉言拒絕,個個失望而去,因他們都不知道芸兒早已有了心上人。
經過這樁整肅案件之後,芸兒的工作較前更為緊張繁冗,同時在當局嚴密檢查信札的環境下,她為了投鼠忌器,不能常與水金書生通訊。因此,他又來信向她訴苦,說她寫信太少。
這一點她是明白的,尤其是他對她的想念,以及盼望她回信的心情是如何迫切,這些她完全能理解,有體會,而且她也有此同感。過去,每當她寫信給他之後,她幾乎是天天懷著迫切心情,等待他的回信,甚至公畢回家,拖著沉重腳步,臉上顯露著疲乏的神情,但心裡卻有著一種希望,能夠接到他的回信,以消除她一天工作的疲勞。
當她收到回信時,她心情愉快真是無法形容。她自己有這樣的感覺,想來他一定也是如此,因他們在感情上是一致的。可是現在,她無法滿足他的要求,讓他常懷失望的心情,一天一天地過去。的確,她很想寫信給他,甚至每天寫一封信。她高興時,就想寫信告訴他,苦悶時,也想寫信對他講,但這僅僅是存在她腦海中的想法。事實上,她卻沒有這樣做到。
他來信說她這樣想法是什麼心理狀態?有時她自己也無法解釋。她真想能有足夠的時間,坐在燈光之下,用筆和他詳談,盡情地傾吐她對他的思念。在她的日記裡這樣寫著:
“今天我回家較早,決定寫信給他。
他在信中問我肯否寫甜蜜的信?我怎會不肯呢?想到他隻影單形,異地作客,有時一定會發生情緒上的苦悶,但我如何能分擔他的苦悶呢?我自己有時雖也苦悶,但我究竟是在一個溫暖的家庭裡,天倫之樂很快就會消除我的苦悶,而他就不同了,生活單調,寂寞無聊。
他惟一的希望就是我多寫安慰信,減輕他的想念與苦悶。
我看他寄來的畫影圖形,非常歡喜,仔細看來,他神采奕奕,多麼英俊,充滿著青春的活力。我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