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了兩遍,皇榜就不知道是掉在了洪世昌手裡,還是被洪世昌拿了過去。
“向恂?那上面說的向恂是她嗎?”
洪世昌捲起皇榜,讓虎子先下去,知道洪欣是明知故問,也就更加心疼起來,“小妹,我和你都親眼看見了,還會有錯嗎?就算她不再是涇國太子,她也是大原三駙馬,不會回到慕容恂的時候了。”
“有區別嗎?” 洪欣低頭看著地板,“大哥,有區別嗎?不都是她嗎?”
洪世昌朝著洪欣站的地方邁了一步,還要說什麼,洪欣卻頭都不回地衝了出去,洪世昌沒有去追,他自己和洪欣都需要一點安靜的時間。
香火繚繞,菩薩像前,求不到一絲心安,指尖滑過佛珠的速度漸漸變快,反映了最是波動起伏的內心。
明寧在一旁的蒲團上跪下,雙手合十,“皇后娘娘,您大病初癒,實在不適合如此勞累,菩薩定能感受到您的誠意,您請起吧。”
撥動了一顆,一串佛珠都從皇后顫抖的手中脫落,滾圓的佛珠散落一地,皇后睜開眼睛,胸口就像喘不上氣一般急速地起伏著,“是,是我做錯了,大師,一開始就不該讓恂兒那麼做,我親手造成今日的局面,菩薩怎麼可能諒解?”
“如果說錯,誰能比得過我?” 明寧抬頭看著菩薩,“一切都是天意,恂兒命裡該有此劫。”
皇后搖著頭,揪緊了胸口,“錯的是我,為什麼要報應到恂兒身上?有什麼挽救的辦法,我什麼都願意做,大師,不能把恂兒救出來嗎?”
“留下,是恂兒的選擇,事到如今,就看恂兒會怎麼做了。皇后娘娘您放心,我會誓死幫助恂兒。”
“紅裝太子當駙馬,忍辱負重再稱帝,談何容易,談何容易?學會放下,恂兒才會活得輕鬆些,我和她父皇都不會怪她,她又何必守著復國的執念?”
她若心懷天下,豈會甘願屈居彈丸之地?明寧沒有說出口,這和向恂父皇母后所希望的背道而馳。放眼未來,如果向恂想要,天下版圖還不知道會如何劃分。和向恂的生命緊密相連的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紅色彩球懸掛在雨茗宮各處,大紅喜字貼在了每一扇門窗。地上的毯子,牆角的花瓶,覆著圓桌的布,還有臥榻上的紗帳錦被,寢宮裡大件小器經過有經驗宮人的佈置和擺放,全然換了一副模樣。
素愛淡雅的宛茗身邊難得一見如此鮮豔的畫面,喜慶的紅色襯得忙進忙出的人滿面笑容,感染著宛茗,也提醒了宛茗,這是她和向恂的婚事,觸手可及之下,竟是如此的真實。
宛茗展開雙臂,披上了新娘嫁衣,鑲金的花邊,繡鳳的圖紋,裙襬及地,修長婉約。
小舞小心地幫宛茗理出被衣領壓住的長髮,如瀑般的青絲垂下,小舞隨著宛茗在銅鏡前坐下,站在宛茗身邊,不禁由衷地讚歎,“公主,您真美!”
宛茗彎了下嘴角,繼而靜靜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宮女們一個個端著盛有首飾的托盤並排而站,小舞開啟胭脂盒,為宛茗描唇畫眉,有資歷的嬤嬤們則依照次序為宛茗佩戴珠釵等吉祥物件。鳳冠霞帔,宛茗也有著不可名狀的緊張,試著轉移注意力,就總是會想到那個,被牽扯進這段婚姻的另一人。
安置向恂的宮殿裡,宮女太監站了兩排,從禮服到佩件,均捧在手裡,無人上前,不見動靜,和雨茗宮的忙碌截然不同。
“請駙馬沐浴更衣,以免誤了吉時,到時皇上怪罪下來,我等擔當不起。”
為首的公公陰陽怪氣,一雙細眼斜視著打量向恂,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跟天花板說話。向恂背對著身後的一干人等,頭也不抬地只端詳摩挲手裡的石頭,“你們都出去,我不用你們服侍!”
“喲,駙馬爺脾氣還不小!奴才也是奉旨辦事,駙馬舟車勞頓,明傷暗痛奴才們都要清楚,才好向聖上回話,駙馬還是不要為難奴才,一會還好些個事呢,耽誤不得!”
領頭的公公使了眼色,後面的太監便圍在了向恂身邊。向恂神情冷冽,毫無退步的可能,“要麼取消婚事,要麼滾出去!”
領頭太監臉色不好看地扭身走了,氣憤不平,在皇帝面前怨叨起來,一點不會留情,牙尖嘴利,黑白顛倒,極盡渲染之能事。
“好了”,大原皇帝很是不耐煩地打斷眼前奴才滔滔不絕的狀告,“她要怎樣就怎樣,量她也鬧不出什麼大簍子,不也省了你們奴才的事嗎?退下去!”
如果向恂言聽計從地乖乖行禮,大原皇帝反而會覺得奇怪,看她在大殿之上看宛茗的神色,不也就是那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