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撐著傘從御膳房回來,一會的功夫,裙角已被雨水濺溼;站在窗邊的宛茗也感受到了雨水拍打在臉頰上的涼意與痛感。
“公主!”小舞環顧了房間才看到單薄的宛茗默默地站著,連忙去關窗,給宛茗披上外袍;將宛茗拉到溫暖的內室;“公主,您這樣下去又要病倒了,我讓御廚給您做了您最愛喝的魚湯,您多少吃點吧。”
“病,會是辦法麼?即便卑微”,宛茗神情悽悽,“可她發誓永遠不再見我,情斷義絕,兩不相干,是不會再來了。”
“公主……”小舞帶有哭聲的,吸了吸鼻子,“駙馬她會想明白的,清者自清,公主您對她怎麼樣,她難道會不知道嗎?”
“她氣極了,我對她的好也化解不了她的恨,傷了她,儘管不是我的本意,也是我的疏忽與大意所造成的。”宛茗的腦海裡全是向恂憤怒的神色和斥問,宛茗不怪向恂,向恂氣憤背後的痛苦和失望才讓宛茗的心抽疼和痛惜。
“怎麼會是公主您的錯,是駙馬她不相信您,不然她不會懷疑您!”
宛茗搖頭,小舞所不知道的是,向恂就像籠中之鳥,被禁錮,被束縛,因此豎起所有的防備。站在敵對的角度想得到向恂的信賴是何其困難的一件事。宛茗心甘情願地等,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不管多久,她都會試著去努力和靠近。可是向恂沒捨得讓宛茗持續那般長久的等待,一顰一笑的在意最終是變成了一舉一動的呵護。向恂的心意,宛茗感受得深切入微,更是珍之如瑰寶。將心比心,連宛茗都覺得難以接受的事發生在向恂身上,被背叛,被算計的感覺自然而然地讓向恂變成了驚弓之鳥,宛茗除了心疼還是心疼,愛成了最鋒利的匕首,刺傷了向恂和宛茗。
向恂一直躺在床上,只有眼睛會動,眼淚會流,房間裡能摔的一切向恂都摔了,向恂累了卻依然睜著眼睛,無神得嚇人。
洪欣和明寧在門外徘徊得最久,幾次想推門而入都停住了,或許向恂此時最需要的就是安靜,除了自救,向恂別無他法。
一天一夜過去,暴雨還未有停歇的趨勢。
明寧不能再等,向恂手臂上的傷如果不換藥,照樣腐爛,明寧給向恂時間冷靜,但不容許向恂自暴自棄地拿性命開玩笑。
門推開,讓明寧吃驚的是,向恂已經起來,穿著單衣坐在桌邊,頗為費勁地包紮著手臂上的傷口。明寧走過去的時候,向恂手嘴並用,艱難地綁上了結。
“恂兒……”見到狀似沒事人的向恂,明寧反而欲言又止。
向恂小心地將手臂伸入衣袖,穿上外衣,“師傅,您坐。找我有什麼事?而今宮裡物是人非,不知您是否能夠習慣。”
“身外物,俗塵事,皆不重要,恂兒無須替為師掛念,反倒是你”,明寧看著向恂,“應當順其自然,不為人情所困,不為人心所惑,待人處事方能心中有數。”
向恂自嘲地笑了一下,“希望我現在懂得還不算太遲。師傅,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有一處安身便可。”
“既然如此,師傅您若無其他牽絆就留下,好過無處落腳,以讓徒兒報答師恩。”
未免隔牆有耳,明寧和向恂如同在打太極,意思表達得極為含蓄。明寧意在向恂身邊照看,向恂有顧慮,但相信明寧肯定是安排好了一切才做出這個決定,因此明寧順理成章地留下,也是出於對向恂安全的考慮。
傾盆大雨的雨勢在日傍西山時分減弱,變得連綿不絕,淅淅瀝瀝。
按部就班的宮女太監們一一呈上御廚為宛茗烹製的山珍海味,滿桌珍饈,卻只有宛茗一個人,極大的反差醞釀出落寞的氣息。
宛茗遣退所有的太監宮女,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擺在眼前,但宛茗提不起一點點食慾。
與此同時,向恂吩咐大擺宴席款待明寧和偶然間找到的伍月。說是宴席,其實也只不過是一桌家常菜而已,與公主宛茗的膳食不能相提並論,然而向恂看起來很高興,敬了明寧,又與伍月共持杯,最後坐在洪世昌身邊,把酒言歡!醉得不醒人事是現在的向恂唯一想要的感覺,對於酒量不怎麼樣的向恂,這應該是一件簡單的事。可是向恂發現,她還不夠麻木,不夠麻木到足以擦去腦海中的淡笑容顏。於是向恂只能不怎麼高明地繼續灌酒,和自己較勁。
明寧,洪欣,洪世昌都縱容了向恂,與其裝得若無其事,不如讓向恂藉著酒意全都發洩出來。伍月並非不懂向恂身上的遭遇,她只是在對比以前的向恂和此時的向恂所表現出來的變化,落魄潦倒已經不足以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