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他用你在先,雙方也沒立什麼字據契約的,你何必這般害怕?”
錢灝勖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說了,“老實講,我不光聽過許多國舅爺的傳聞,也見過他對付異己的手段,實在不得不怕。且話說得好,富不與貴爭,民不與官鬥;錢某人再怎麼富有,仍只是一介平民,而他除了有顯赫的家世在後撐腰,更是可直接上達朝廷的人物,若惹惱了他……”
其實,惹毛國舅爺的一切後果,任奕岍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但他好不容易說動錢灝勖去幫楚家,說什麼都不能讓他中途變卦。
“放心吧!”任奕岍拍拍他的肩,半點不洩漏心中的不安,安慰他道:“我保證他不會動你,大家也都會沒事的。”
但他自己會不會有事,他就不知道了……
一抵達沅州,楚寧寧他們便舍了馬車,改買舟順沅江入長江,除了爭取時間,也正好聯絡錢家沿江的商社,將錢灝勖安好的訊息傳回京師,一邊又與楚寧寧深入瞭解“五湖幫”的所作所為,討論出因應策略。
待了解了大致的狀況後,他們又一路命人日夜輪班兼程行舟順江而下,直到鎮江後,再接漕運至太湖。
在這段期間內,錢灝勖與楚寧寧發現對方皆是商場好手,連那個名喚阿麗的女郎也相當有一套,所以,他們三人一談起日後該怎麼整頓楚家的事,不是面紅耳赤地激辯,就是相互擊節讚賞不已,大有相見恨晚之意,往往一談就搞得廢寢忘食。
這可就苦了對經商完全一竅不通的任奕岍。一大推行話聽不包,也對他們籌等貨物的口訣莫名所以,一句話都插不上,只能看著他們談得興高采烈的模樣。
這晚,眾人終於來到楚寧寧位於太湖畔的居所,也是楚家生意的總舵所在。
當楚寧寧偕同能助楚家起死回生的錢灝勖平安歸來的訊息傳開時,原本死寂的大宅馬上熱鬧得有如過年般;連楚寧寧因而臥病在床的父親都精神大振,還下榻親自接待錢灝勖一行人。
任奕岍輕易察覺出楚家上下以及楚寧寧父親眼裡只有錢灝勖,壓根兒把他跟阿麗給忘在一邊,這下,他的心情更鬱悶了。
已是夜半時分,但近兩個月的舟車勞頓並未讓任奕岍安然入睡,看著天上明月吐光,於是乾脆起床,一人來到湖畔水榭獨賞太湖月。
“被褥太硬,所以睡不著嗎?”一個打趣的聲音忽地響起。
任奕岍訝然回頭,看到楚寧寧自朦朧月色中走來。
“你怎麼也還沒睡?”唉!他一定想事情想到出神,才會連她來到他身後都沒聽見。
她沒回答他的詢問,在他身畔的石凳坐下,“這些天為了忙楚家的事,冷落你了,抱歉。”
“我都瞭解,你別過意不去。”
“奕岍,”她低喚他的名字,突然就撲到他懷裡,“若當時不是你若勸我別尋短見,現在我已經……”說著說著,她哽咽起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他緊緊將她摟住,“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大恩不言謝,但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許呀!”只是,要等她以身相許,可能要等到下輩子了。
“你真的……真的要我!”她滿是嬌羞問道。
“當然……”他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吻住。
雖說她仍感受到悸動心絃的顫抖,可是這個吻卻沒有往昔那般狂燒似火,好像他……他生病?
“怎麼了?”她問過後又吻住他。
國舅爺即將爆發的怒火正是任奕岍無力的主因,可是,他不想讓她用心。反正事情做都做了,多說何差?
‘沒什麼,有些累罷了。“
楚寧寧任在他懷中,眷戀至深地一一撫摸過他濃黑的髮絲,俊挺的鼻樑、飽滿的唇線……心底無限滿足,不過,她仍察覺出他有心事。
“是不是我爹的緣故?”她想起在接風宴上,父親處心機慮要安排她跟錢灝勖坐在一起。
他懶得裝不懂,直接答道:“他希望你嫁姓錢的,這沒什麼不對。”雖剛見面,但他已知過她父親跟錢灝勖——呃,以前的錢灝勖是同一路的貨色,什麼事物都可以用錢來衡量,只要能獲得更多利益,就義無反顧地去做。
“你不在乎?”她自他懷中抬起頭望著他。
“渾蛋身邊有阿麗。我擔心什麼?”他婉轉地避答這個問題。
但是這樣的答案令楚寧寧稍感不快,“若我爹不計較名分問題,要我也對他以身相許呢?”
“你呢!你想當錢家的二姨娘嗎?”阿麗的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