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扶起了他。“師弟,”一旁男子道:“中原多險,自要多加小心。”青袍男子用力地點點頭,跨上了船。
那船不大,中有小篷,約可坐三四人,槳舵均還完好,桅杆上也掛了張嶄新的白帆。青袍男子將包袱放入船中,伸手去解纜繩。正待划槳,卻聽師兄說:“師弟,你安坐船頭,我鼓風送你一程。”言訖,跳至船上,開啟帆來。此時並無風力,那帆只是微微抖動,卻不鼓起。
師兄跳回渡頭,剛要運功,只聽老者說:“懷恩,讓為師來。”說著,老者扎開馬步,運氣真氣,直至頭頂升起絲絲白氣,猛地一掌揮出。這掌出風起,直將白帆滿膛鼓起。
那小船受了這巨力,“嗖”地滑出老遠。老者緊接又是一掌,讓那白帆絲毫不降,繼續推動小船。這樣往復十餘掌,小船漸行漸遠。
青袍男子起身望著自己的師父、師兄,想起五年來點點滴滴,不禁潸然淚下,遂向二人用力揮手以作告別。岸上兩人也揮手以送,三人相望,已各自成了黑點,逐漸隱於海際之後。
此時是唐僖宗乾符三年,距李淵蕩平六十四路煙塵已有近三百年了。安史之亂後,唐廷中央實力大減,各鎮節度擁兵自重,相互攻伐,成了藩鎮割據的局面,以至天下大亂。老者所言;“無地無割據,無歲無戰爭。”,正是指此情形。在這朝不保夕,命懸人手的環境裡,各路義軍蜂起,其間以王仙芝為首的一支最為浩大,又得了大將葛從周、尚讓及冤句一支由黃巢統領的義軍之助,聲威大振。一時間,多有地方官員望風歸降,有的則死命抵抗。眼見官吏如此,天下百姓更是不知所措,武林各大門派也是眾見不一,可為其主。僖宗除卻糾集各地軍力鎮壓之外,就只有死死守住西都長安和東都洛陽。
洛陽城是唐廷的鐵城之一,修築百年,固若金湯。是以雖值多事之秋,城中百姓較之其他地方已經算是過的安穩了。城中最負盛名的人家是個鏢局,名叫凌家鏢局。主人凌月剛,其妻李虹秀,均是樂善好施,扶危濟困的主兒。凌月剛之父乃前朝吏部侍郎凌少龔,因官場傾軋,遭人誣陷,便告老辭官,舉家遷來此地。所以官場武場,凌月剛皆有來往,人多喚之“凌爺”。夫婦二人獨有一子,取名雲軒,其生得一副風流儒相,自幼喜好讀書繪畫,卻不戀武。
這一日,凌月剛夫妻欲往城外廟中為兒子求枝平安籤,方行至出城大路,只見一夥衣衫襤褸的郊城村民為官軍所趕,闖入當街。
凌月剛拉住一人細問,才知乃神策軍中尉田令孜遣人於洛陽圈佔良田,卻佔了整個一村,村人無依,紛紛逃走,為其家將所追,徑入內城。
凌月剛聽後,火冒三丈:“此等狗仗人勢之徒,吾正該教訓一番。”隨即攔下追兵。
當首一將把馬喝住,細瞧凌月剛,心想:“此人裝束俊俏,必非常人。”便下了馬,將手一抬:“官人先讓,恐末將驅趕刁民,傷著官人。”他這話說得響亮,顯然動了內勁。本來,李唐開國以來,為避李世民諱,將詔本、書籍等用“民”之處盡代以“人”,是以不稱“刁民”而喚“賊人”。後來,雖有鬆動,各人不忌那許多條款,但也只是私下裡開口隨便,還無人敢當街大喝的。此刻,這人定是仗著主子的權勢,有恃無恐,又足見皇廷無威無勢。
凌月剛聽他說地還算客氣,就挑問:“豈有此理?路乃眾人路,偏我讓你,你怎不讓我?”那人一聽凌月剛出言不善,硬聲道:“我乃田令孜大人左護府將沙鐵是也,來此公幹,時日拖遲,只怕你小官擔待不起。”他改口稱凌月剛為“小官”,暗含了輕蔑之意。凌月剛一笑:“擔待不起?他有何能耐,膽敢於光天化日之下縱僕行兇,驅人佔地,王法何在?”沙鐵更不答話,把手一招,身後閃出十餘兵丁,將凌月剛團團圍定。
路人一見形勢不妙,各自逃命,只剩李虹秀一人穩立不動。
那般蝦兵欺凌月剛人少,一起擁將上來,卻被凌月剛踢倒一人,奪了利刃。凌月剛腳底一旋,身子當空橫起,刀刃一撇,直劃眾人側膝風市穴。這一招既快又準,打得眾兵措手不及。凌月剛倒也心存仁念,並未狠砍,只令眾人站立不住,如忽開的菊瓣,挨次倒地。
一旁沙鐵驚呼:“凌家刀法!你……是凌月剛。”凌月剛穩住身形,並不開口,心中卻想:“他既識得我,想必也是江湖出身,只不知師從何處。只消拆上十數招,好歹也辨出個大概來。”沙鐵自忖手下一群酒囊飯袋絕非凌月剛對手,只能親自出馬。當下吆喝一聲,讓眾兵退至身後。凌月剛一心要試出他門派來,也不搭話,舉刀砍來。
沙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