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他們,老郝頭早就一命嗚呼了。
“郝叔,郝叔您醒醒,有人過來看您了。”
王洋的輕聲呼喚了幾聲,郝山河的眼皮顫抖了半天,這才吃力的睜開眼睛,目光渾濁,久久都沒能聚焦。
王洋麻利的把網兜放在炕桌上,飛快的從裡邊翻出一個裹了幾層的油紙包,珍而重之的掂起其中一顆膠囊。
隨即,王洋又端起桌上的茶缸,細心的感受一下水溫,這才小心翼翼扶起郝山河,把膠囊遞到他的嘴邊,語氣哽咽:
“郝叔,咱們終於有藥了,來,您趕緊吃上一片,趕明身子就好了。”
此刻,郝山河的瞳孔終於聚焦了,眯著眼睛辨認了一下站在過炕前,這個佝僂的身影,啞著嗓子問了一句:
“胡,胡司?您,您出來了?”
沒錯,來人正是胡斐,只不過原本高大挺拔,氣吞如虎的他,如今已經老的不像樣子。
頭髮全白了,一蓬枯草似的,貼在頭皮上,眼皮聳拉著,腰背佝僂得不像樣,一條腿還有點瘸。
胡斐的嗓子也很啞,強撐著精神開著玩笑:
“我說,老夥計,你這是怎麼了?槍林彈雨都撐過來了,這點小病小災,你就趴窩了,快吃藥,趕緊爬起來。”
老郝沒有馬上說話,而是費勁的低頭看了一眼遞到嘴邊的膠囊,眉頭皺了皺,語氣詫異:
“先鋒黴素,花旗貨,胡司,您,您這是復職了?”
先鋒黴素又叫頭孢拉定,後世司空平常,不過當下,這是最牛皮的退燒消炎特效藥,華夏還沒有生產能力,都是靠進口。
眼下,情況特殊,進口的渠道基本斷絕,所以,這種能救命的藥品,有價無市,稀罕的不得了,比黃金都要珍貴的多。
這老郝頭,都已經病成這樣,半死不活,思維依然還是這麼敏銳犀利,一針見血。
胡斐苦笑著搖了搖頭,扶著腰,緩緩的坐在炕沿上,語氣感慨:
“老夥計,你先把藥吃了,喝兩口水潤潤嗓子,然後咱們再慢慢說。”
“好,好~”
老郝頭目光微微閃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語氣變得有些激動,吃力的把嘴唇湊過去,吞下了膠囊,王洋趕緊給他餵了幾口水,還細心的幫他順順了胸口。
喝了幾口水,老郝似乎是恢復了一些精神頭,低聲吩咐王洋:
“王洋,你去外面廚房裡燒點水,給胡司沏壺茶。”
“噯,好~”
老郝頭這是明顯要支他出去,跟胡斐單獨說話,王洋也是個有眼色的,連忙應了一聲,準備動手幫他把褥子墊起來撐住身子。
胡斐擺擺手:
“算了,王洋,你就別折騰了,就在這吧,他本來就是你老大,他的訊息,你也沒啥不能聽的。”
一聽這話,王洋自然明白這個“他”是誰,激動的眼眶都紅了,渾身顫抖,但是懂事的緊緊抿住嘴唇,一個字都沒有問。
老郝頭略顯詫異的看了胡斐一眼,不過他的心思通透,只是略微想想,也就釋然了。
胡斐這是想讓透過王洋,把訊息過給楊採玉,畢竟他們住在一個院子,抬頭不見低頭見,機會多多。
胡斐從兜裡掏出一個皺皺巴巴的煙盒,大前門,剛抽出一支,突然想起來眼前的老郝頭是個病號,又訕訕的收了回去。
老郝吃力的抬了抬手:
“胡司,您抽吧,我現在是抽不了了,但是饞的厲害,也想聞聞味。”
胡斐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這不太好吧,老郝,你這身體~”
“沒事,胡司,您抽吧,我把窗戶敞開放放煙。”
王洋非常有眼色,一邊幫老郝墊起褥子,一邊劃了一根火柴,給老胡把煙點著了。
隨後,他又起身把窗戶釺開一條縫隙,這才回來,老老實實的貼著老郝坐下,幫他撐著身子,目光灼灼,一瞬不眨的盯著胡斐。
“呼~”
胡斐長長的吐出煙氣,目光感慨的瞥了王洋一眼,點點頭,語氣惆悵:
“疾風知勁草,日久見人心,王洋不錯,最近也成長了不少,好,好,他比我強,真比我強啊~”
老郝自然明白老胡的意思,他雖然病入膏肓,但是思維依然敏銳,不著痕跡的岔開了話題:
“胡司,郭處還沒回到四九城嗎?不過您既然都已經復職了,想必他也快了。”
胡斐不想提這個,搖頭嘆息,斂住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