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目光一掃,便猜出這些工匠的心思,看來不露兩手的話,只怕這些人不會折服。
於是幾步走到那塊大黑板前,抓起一根粉筆,就在黑板上畫了兩個車輪:
“想要減小顛簸,在木輪外面,加裝一些柔韌且堅固的物件,可否?”
工匠們齊齊一愣,這個問題,他們倒是沒有想過。
“車輪都在車廂兩側,若是改裝到車廂下面,可否?”
工匠們忽然好像抓到了什麼,這就叫創新嗎,想前人所不敢想,做前人所不敢做,原來如此。
李愔拿去做教鞭的竹條,彎了兩下,又很快彈回:“似這等有彈性的物件,可緩衝顛簸之力,裝到車下,可否?”
可否,可否,可否……
李愔的質問聲,一次大過一次,就好像一道道驚雷,在工匠們腦海中炸響,將他們原有的一些禁錮,炸得粉碎。
對付以技術自重之人,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在技術上碾壓他們。
這就是李愔的自信。
看到工匠們臉上的傲氣漸漸消散,李愔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擺擺手:
“都晌午了,先回家吃飯,未時在此集合,三日之內,拿出方案,進行試製,先散了吧。”
工匠們彼此望望,都面有慚色。
只有獨孤野和公輸良二人,跟隨李愔較早,知曉一些這位皇子的奇思妙想。
看到工匠們吃癟,兩個人對望一眼,然後相視而笑:六皇子帶給你們的驚喜,還多著呢,諸位可慢慢享用。
李愔發了一通脾氣,但是很快就消氣,他只是要敲打一下這些墨守成規的老古董,並非真的生氣。
他走出莊子,去村民家裡轉轉,看看新來的匠戶,都安置好沒有。
迎面正看到馬周從一戶人家出來,李愔便拉著他同去。
熟門熟路,李愔就先溜達到黑娃家裡,進門一瞧,工匠李春領著兒媳和十歲的小孫子,被安置在此。
至於李春的兒子,則被派遣到外地,傳授製作新犁之法。
“師父。”黑娃親熱地奔過來,後面還跟著個濃眉大眼的少年,就是李春的孫子了。
黃四娘也連忙上前見禮,然後略略有些歉意地說道:“家主,這幾日,只能委屈客人,先在地上搭地鋪,湊合幾日。”
睡地上,怎麼都睡地上?
同來的馬周不由皺起眉頭,他已經走了不少家,基本都是這個說辭。
更令馬周奇怪的是,各家的炕上,都蓋著被褥之類,佔了大半鋪炕,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正這個時候,黑娃把小手伸到炕裡:“娘,溫度有點高,晾晾吧?”
黃四娘便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褥,然後馬周和李春等人便瞪大眼睛。
只見炕上密密麻麻,擺放的全是雞蛋和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