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此番入至這方現世的,並非是他正身,而只是一縷意識。
實則在修至無空無量的境地之後,法力與意念的界限早已模糊,相互之間其實沒有什麼區別了。
你可以認為這是法力,也可以認為這只是意念,能以起到得作用俱是一般。
至於他自身,跳脫出原來現世束縛後,已是不必再拘束於哪個現世長河之內,只不過恆寂之中是無法尋求大道的,所以必須入世,方可得就。
現下隨著他力量沉浸進去,頓覺有數股力量在排斥自己。
不過其彼此之間並非和睦無間,也是在相互對抗。
他知曉這便是那些煉神大能的偉力,當即也是運法相抗,並將自身力量設法駐留此間,似如那海上礁石,任你風高浪急,我自巍然不動。
若是對方親自將意念傾注力量於此,那自然是抵擋不住的,現在正好處於薄弱之時,當是可以一爭。
然而就在他與那幾股力量撞上去的那一刻,忽然感覺到,自身偉力竟是碰撞之中發生了某種改變。
此前他曾是想過,自己法力已是無窮無盡,那麼煉神之間,又該如何界定強弱?
現在他已是明白過來,這裡所謂強弱,實則是對比而來。
你能壓下其餘煉神,那麼你自然是強的,若是你被其餘煉神壓下,那麼你自是較為弱小一方。
這裡強弱不是恆定的,因為煉神大能之間的碰撞一直在進行之中,沒有誰能一直壓制其餘人,所以能強者非恆強,弱者非恆弱,強可變弱,弱亦可變強。
假設真有一人將其餘人都是壓制住了,只剩下他一人的話,那麼強弱也就沒有意義了。
現下他這些力量在經過一次次碰撞之後,也是在不經意間發生蛻變,使得他越來越是接近此輩。到了最後,他的力量根本雖是未動,可是表面看來,已然沒有什麼區別了。
這是一個極大改變,乃是本質上的躍升。
這一刻,他心中升起了一陣明悟。
煉神大能彼此對抗交融,雖都是獨立個體,可從大方面來看,卻是可將之視作為一個整體,因是如此,彼此力量既是對立,也是共通的。
他既然加入到這個戰局之中,那麼首先,他就需得是其中一員。
這不但是他自身證就,也同樣是得了那些煉神偉力所承認。
若說之前他是具備了煉神之形,那麼現在已是有了煉神之實。
從此刻起,稱一句煉神大能也不為過。
只是他方才從本來現世中超脫出來,還沒有真正衍化出一個只有自身法力涵蓋的現世,這正如元初一般,任何事都有一個起點,唯有打破此“一”,才能進窺無窮。而其餘煉神早是超脫了這一步,無現世長消對他們來說根本無需介意,也不用在乎這些。
可他卻不同,這一處現世對他而言卻是格外重要,要是被其他偉力擠壓出去,那就是墮入永寂。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設法盡逐此輩,那時才有真正有資格與此輩爭鋒。
方才在接觸過之後,他察覺到,這裡只有數股偉力存在,若不是煉神大能只有這麼些許,那麼就是偉力侵入到此的就只有這幾位。
按理說,他成就上境,其等當不會不知,可不知何故,現下仍是無有關注到這裡。
他在確認這一點,沒有遲疑,當即意識一動,準備下手驅逐這些對手,可就要如此做時,心中卻浮起了一絲警兆,卻又動作一頓。
他能感覺到,此刻他若是直接排擠這些偉力,倒也不是不可行,但卻當真可能將那些煉神大能驚動。
現在他還屬於力弱一方,肯定還無法和這些強勢同輩相比,所以不能這麼做,至少不能上去直接對抗。
他心下一思,既是這條走不通,那便只能用迂迴之法了。
最好是藉由此輩之手彼此對抗,見勢弱者,就順手推上一把,將之徹底驅逐出去,由於自身出力不多,這般其等也就難以察覺了,待剩下最後一股力量時,再一鼓作氣將之消殺,那就能獨自佔據此方現世。
要想這麼做並不容易,這些偉力雖然只是自行對抗,背後主人並未主動駕馭,可仍是在按照此輩意志轉運,不會輕易為外力所左右,否則早被其他同輩引偏了。
這般一來,他只能採取自下而上的方式了。
他目光下落,往這方現世之中觀去,雖這條現世長河最初是由他開闢出來的,可現下那裡卻多出了無數勢力和修道人,其等各個都有淵源來頭的,雖與他關礙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