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座鐘,“快丑時了。”
正要拽過夾襖來給她穿上,綠綺託著一件墨綠葵花補子的圓領袍進來,往前遞了遞,“讓換這個。”
秋籟展開看,訝然望了綠綺一眼,“這不是宮裡太監的公服嗎?”
綠綺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多嘴,橫豎是督主的令兒,照著做就是了。
月徊任她們盤弄,腦子還是糊里糊塗的,等穿好夾襖蹬上皂靴,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才咦了聲,“三更半夜讓我扮太監……哥哥改主意了?”
梁遇靜靜坐在正屋燈下,聽見她的話,澀然閉了閉發燙的眼睛。
底下人忙替她梳頭,她坐不住,帶著揪住她頭髮的秋籟跑進了正屋,笑道:“我都收拾好了,這就能進司禮監點卯。”
她是個急性子,即便被牽住了腦袋也還撲騰。梁遇在外頭專橫無情得很,見了她卻發作不出來,招手讓她坐下,接過秋籟手裡的髮帶和網巾,仔細替她束好發,戴上了內侍紗帽。
“宮裡遇著了難處,想求姑娘幫著解個圍。”他替她正了正帽子,燈下看她,那雙大眼睛是擋也擋不住的機靈。
月徊笑得訕訕,“宮裡到處是能人兒,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梁遇嗯了聲,“這事非你不可,你先跟我進宮,回頭自然知道。”
沒見過世面的窮孩子,巴不得有機會長見識,況且自己的親哥哥又是司禮監頭把交椅,幾乎沒有什麼後顧之憂。月徊歡蹦亂跳說好,捵捵袍子又摸摸牙牌,跟著梁遇登上了馬車。
她是頭回進宮,宮裡雖有很多太監是擎小淨身,沒能長出男人模樣,但和正經姑娘還是不一樣的。梁遇諸樣囑咐她:“對外別讓人知道咱們的關係,宮裡最忌出頭冒尖,要人不注意你,就得儘量窩著點兒。遇人問話自稱奴婢,別仰臉瞧人,低頭回話總錯不了。”
月徊說是,聳著肩垂著手,抬眼一笑,“您瞧這樣行麼?”
梁遇打量了一眼,溫聲道:“忍著點兒吧,熬過了今明兩天,後兒就讓你出宮。宮裡不是久留之地,多呆一日就多分危險。”
月徊偏愛抬槓,嬉皮笑臉道:“您前兒還說我能進宮當娘娘的呢,哥哥忘了?”
梁遇被她回了個倒噎氣,慍聲道:“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