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一日少過一日的笑容足以證明一切,只是當時不懂事的他,又如何能夠明白。而日後漫長的日子裡,逐漸習慣她的冷然對事,又何曾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好好想一想當時季穎的所思所想,是否只是她習慣的嘴硬。
風的子民一旦變成了空氣,最後都難免化做一場晴空下的雨,就像星星的碎片,如同月光的眼淚,敲到大地的心裡,訴說著它對翅膀的想念。
“佛曰: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元元意有所指地對著忍足,換得其撇臉之勢後,才淡笑著解釋,“穎比任何人都執著,眼睛一睜開,就連自己也看不見。”
為了讓她媽媽好好活下去,她甚至忘了科學,選擇相信命運的齒輪,相信命運的恩賜,違背自己的心,做盡她所能做盡的一切。拼了命的努力,絕不像是一向閒散的她能做得出來的,但她確確實實地做了,並且堅持了很多年。
“可你不是說她父母離婚後,誰也沒要她,把她扔給奶奶照顧,所以她見奶奶過世,就獨自上東京來闖蕩?看來她母親對她的愛也不過爾爾,都是她一相情願罷了。”忍足的話直接而冷然,畢竟和遠透露給他們的太少,少到他不知道該要怎樣感動。儘管他很清楚沒有任何人需要他的感動,和遠不需要,那個傲氣的女人更不會想要。
跡部沒說話,和遠不想說也沒關係,只要他心裡舒服就行了,一個兩個都是讓人操心的傢伙。
“就算是一相情願,她還是做了,誰也說服不了她。感情本來就是單方面的事,只要不傷及旁人,就沒有對錯。”執著的人總免不了被拋棄的命運,而不執著的人總面臨左右手只能選一個的命運。元元有些木然地看著自己的手,想起了那個魂牽夢縈的可愛身影,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選擇,捨棄哪個都如同剜心的痛。
為什麼友情和愛情他都可以擁有,卻無法共享,命運究竟是什麼,又把人當作了什麼?
沒有經過命運殘酷洗禮的人,會在夢裡慢慢長大,而看慣了殘酷場面的人,卻為什麼依然不能變堅強?親眼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年復一年地壓抑自己,最後卻還是一無所有,父母,夢想……除了一直站在她身後的他,她什麼都沒有得到。
那是怎樣的殘酷,她那小心翼翼的夢還沒有捧滿四年,一場車禍先奪走了父親,不到48小時又奪走了那代表了她一切的母親。
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當醫生告訴季穎,她媽媽沒能熬過來的時候的季穎的表情,將他的心都要敲碎了。
那一刻他真的以為她會死,什麼都不用做,就這樣站著死去,沒有一滴眼淚的她,被她媽媽的死訊,殺死了。
沒有生命的木偶,該用什麼語言去安慰,該去哪裡尋找一個靈魂,讓她微笑。
因為過去太幸福,因為太愛這幸福,因為沒想過會被放棄,因為堅定地認為不會被拋棄,所以在失去了一切之後,沒辦法接受現實的殘酷,付出和收穫從來都不是等價的。
遠處傳來的沸騰聲,感染了寂寞的空氣,元元知道他們已大獲全勝:“我們贏了!”
“這是當然的吧!”跡部瞥了他一眼,驕傲而自信。
“我們過去吧。”元元隨意拍了拍衣服,抖落滿身的樹葉,走到最前面。
“恩。”跡部瀟灑地站直身,邁開了利落地步伐,逼上了元元的速度,他永遠都是站在最前頭的那一個,即使身邊的人是和遠,也一樣。
“其實你很高興吧,跡部。”懶散地尾隨而上,忍足糗他,臉上是一抹優雅的笑容。
“哼。”撇過頭去,跡部帥氣地一下子甩起了外套,如風揚帆,高高飄起,又瞬間落下,平和地搭在他的肩上,將頭微微一側,他華麗的聲音就宛若鈴鍾同鳴,清晰而有力地隔空敲響在網球場內,“今天,都跟著本大爺一起狂歡吧!”
頓時,場內氣氛昂揚,歡呼不斷,跡部的名字如同神喻般得被一次次地高呼。
還真大方,元元看著跡部的銀髮在陽光下,如沐神恩般閃閃發亮,耀眼不已。這傢伙,明明自己高興得要命,還偏要耍帥,到底是個不滿十五的孩子。身在頂點的他的身上應該也有著無法想象的沉重壓力吧,可他就是用這華麗的架勢,把一切都按壓在了心底,他的童年……是否也很寂寞,他那忘不了的傷疤,究竟又是什麼?
有那麼一瞬,元元真得想開口問,但口袋裡振動不已的手機卻阻斷了他未出的聲。瞄了眼螢幕,按下接聽鍵,心裡卻有一絲慶幸,還好……自己沒問,結疤的傷口扣一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