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願意屈身於淫威之下,誰又甘屈從於命運之手,那不是方殷,那不是!貧賤,冷眼,可以使人自卑自憐,恨天怨地哭命苦,也可以使人自強不息,努力向上去攀登!孤苦,無依,可以使人自暴自棄,意志消沉嘆頹靡,也可以使人常以自勵,胸懷天下志凌雲!誰人見得萬丈峭壁之上,一隻蒼鷹推下了自己羽翼未豐的孩子,為什麼?飛,靠的不僅僅是翅膀,萬事俱備,給你膽量!大畏懼,大無畏,要麼支離破碎,就此認命服輸,要不一飛沖天,殺出一條血路!
方殷狂吼!只差一線!
被人隨意擺弄的滋味並不好受,沒有人知道方殷此時的感受,甚麼風逝,甚麼風起青萍,方殷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木偶,完全沒有主張完全由他操縱,動是不能動,淚也不能流!不是可怕,是,太可怕了!方殷已然醒覺,此時方殷的頭腦格外清醒,那是風,吹得方殷麵皮生疼五官扭曲,那又不是風,竟是有形有質,如同泥淖如同夢魘如同一滴松油於千萬年前滴落,將方殷變作方殷來時撿到的一塊琥珀,裡面的小蟲。
好歹比那小蟲強上一些,方殷還沒死,方殷還能叫喚出聲兒。
狂吼也沒有用,一線已是天塹,事實上龍真只以一掌便即封死了所有角度,純以內息生生將方殷禁錮當場!人不能動,劍不能動,漸趨,衣不能動,發不能動,終至,一絲一毫,也不能動。是的,那是風,又不是風,那是經過提煉的天地之氣,自龍真體入,自龍真掌出,化作有形有質精純無比的內息,更是給他掌控得出神入化——
凝、定、靜、止。
吼過一聲便罷,活人終於石化。
奇蹟已經發生了,就在眾人驚奇異常驚悚莫名的圍觀之下,方道士,變成了活化石。一飛沖天?你往哪兒飛?一條血路?你往哪兒殺?他自一掌立在當前,方道士說是不能說,就連眼也不能眨,張開的嘴巴已經合不攏了。顯得有些個傻。卻也怪不得方道士,所有人都傻眼了,這是什麼功夫?這不是功夫,這是靈貓戲鼠,好戲剛剛開始,眾人知也不知——
方道士,已經失去了聽覺。
靜寂,死寂,這是一個方殷完全沒有經歷過的,無聲的世界。靜到極致,寂到極點,瞬間使人產生一種錯覺。空。身體不存在,只有思維在,卻聽得砰砰砰砰砰那是心臟的跳動聲格外強勁格外有力,更聽得汩汩汩汩汩那是血液在血管之中流動的聲音,格外清晰格外歡悅。而眼前的天地光怪陸離扭曲變形,如同夢境,如同立在眼前那一隻似是亙古不變的手掌,正自波動變異幻化無窮,忽而變作一山,忽而化作一瀑,忽而一灘爛泥,忽而一張怪臉——
簡單地說,就是方道士大腦短路了。
耳不聽五聲之和為聾,目不別五色之章為昧,龍大教主一掌擊得方道士天殘地缺雲山霧罩,完全迷門了。當然。這也就是方道士,號稱踩不爛的銅扁豆打不死的真小強,堅強不屈堅忍不拔的方道士,要是換作旁人早就精神錯亂了。我們都知道一個人的感官受到了強烈的刺激,或是腦子接受了無法接受的資訊,就會導致精神錯亂。從醫學角度看來,方道士得這個病和他的呼巴次楞老兄一樣,都是在身體失去掌控的情況下對自己的腦子產生了懷疑,從而出現了生理或是心理方面的障礙。
正是難兄難弟,全拜龍真所賜。
這,就是差距,實力的差距,二人相差太過懸殊,說來根本就沒的比。無外剋制之道,龍真一眼看破,方道士,底子不行,內力太差,即便能夠使些小小花招兒投機取巧譁眾取寵,但於光明正大雄渾霸道的強橫實力面前必將無所遁形,一舉給他打回原形!只一招,足夠了,這是一招又是千招萬招,御氣為使,變幻無窮永無盡時。這就是要害,致命的所在,方殷無法脫身更是掙扎不得,若是無禪早就一拳打破壁障,一頭給他頂過去了!
可是無禪不在,在無能大仙的帶領之下,無禪和尚牡丹神俠摩羅大師幾個人都去搶救呼巴次楞了。呼巴次楞還沒有死,無能已經交待清楚了,可是方殷還不知道,方道士,真正與世隔絕了:“怎麼了?怎麼了?”那一刻是有多長方殷不知道,似乎很長,又似很短:“是什麼?是什麼?”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方殷也無法形容,感覺竟是,很是舒服。
經脈穴竅之中,有物蠢蠢欲動,似是萌芽欲將破土,似是雞雛穿鑿殼中。不是一處,是無數處,細而微,酥而麻,一味懵懵懂懂,卻也心癢難搔。五光十色皆不見,一心空明覆內觀,說是師徒三人行,但恐破壁飛空冥。一氣中正平和淡泊清寂,是為引領;一氣溫厚不失剛強之意,是為護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