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晴,微風,有云。
“大新聞,大新聞!妖道橫空出世,妖人捲土重來!”
“是了!五子峰的方道士進了前十,這可真是讓人,有些個,哎!”
“三生峰的嶽師兄怕是也,你看他,那臉色,著實是讓人心裡——”
“他那不是怕,他那是怒了!自古邪不勝正,再說這件事師父師叔長老們還有……”
“那也不一定!兵書有云: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我看最後輸的不一定是……”
“怎還不開始?明明時辰已過,蹺蹊,有蹊蹺!”
“我知道我知道,聽我細細道來——”
這一日上清道士們早早來到廣場,來到試劍臺下,只欲一睹方道士再度出奇制勝大發神威,或是灰頭土臉狼狽出局。八月十六,今日十進五,五進三,二進一,必有結果!而方道士終於一舉成名天下,是此處的天下知,由一個無人問津視如廢柴的人變作高手變作奪冠的大熱門,這可真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
卻也註定不會是一次平平淡淡的比試,便如上次那般平淡。
看熱鬧瞎起鬨是人們共同的喜好,哪怕在心裡起鬨,哪怕表面上不屑去看。因為人們心裡好奇,因為還是要比個高低,因為每個人心裡都盼望著以弱勝強盼望著翻天覆地的奇蹟發生,並不希望有個人始終高高在上一直壓在自己頭頂上。當前的形勢是方道士支持者眾多,擁護嶽師兄的反而最少,比如周昊天周道士。
如果嶽凌嶽師兄敗了,那麼周道士的臉面還可以挽回一點,好看一點。
高明道士,並不寂寞。
方道士,還沒有來。
一眾長老峰主還有掌教卻也遲到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時議事大殿之中卻是另外一幅光景,有人長吁短嘆,有人大聲爭辯,有人端坐不語,有人嘻皮笑臉。那人必定是沐掌教,一教之長沐長天沐掌教,沐猴而冠麼!此人從早到晚都沒個正形兒,一天當中半數都是。還有一半是打坐睡覺。此時坐在那裡也是四仰八叉吊兒郎當,完全沒把別人的話聽進耳裡放在心上,前後左右橫著豎著怎麼看怎麼就像是一攤爛泥:“長天!坐正!作為一教之首——”
不能忍!實不能忍!文長老正自與肖長老爭論激辨,百忙之中猶開口指點喝斥!
“是!”
沐掌教聞言應聲,立刻直直坐好,看上去非常聽話非常之乖。
不一時,長大的身子又慢慢出溜,下去了。
可惱!可恨!事關重大,事發緊急,關乎本教生死存亡聲譽榮辱的大事:“長天!”事出有因,自是方殷,方殷方道士卻不是本次臨時召開緊急會議的議題。要知此事,還有前因,那就是所謂妖人宿道長,不於人前站在背後支援方道士的那個妖人,宿長眠!不忍回頭,前塵往事卻在眼前,大的剛剛消停了又來了個小的,這還了得!
“長天,你快勸勸他們,以和為貴!以和為貴!”白長老唉聲嘆氣,看上去一籌莫展。沐掌教哈哈一笑:“吵吵嚷嚷多熱鬧,反正我也不著急!哈哈,說話沒人聽,有如在放屁!”非但渾不上心,而且言語粗鄙,哪裡還有個掌教的樣子?這下蔣長老也看不下去了,蔣長老是眼裡揉不進沙子的,當下正色批評道:“長天,此為議事之所,怎可如此兒戲?怪不得老是不讓我參加,原來——”司馬道長黑著臉不耐道:“蔣師叔,這裡本來就沒你的事兒,是你硬要進來跟著瞎摻和……”
“住口!”蔣長老聞言大怒,斷喝一聲又痛心疾首指點道:“我上清綱紀敗壞全無體統,都是你幾人疏忽放縱不爭氣!你,你,你,還有你!”司馬道長大笑道:“蔣師叔,你一把年紀,早該在五子峰養老了,再說我四聖峰的事,也輪不到你蔣師叔來管哈哈!”蔣長老怒極,一時吹鬍子瞪眼:“長炎,你怎如此目無尊長!怪不得旁人叫你作,司馬莽夫!”
旋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將起來,白長老趕緊又去勸解,一旁文長老肖長老還是爭個沒完,殿內嗡嗡聲大作亂作一團!成道長搖頭晃腦自顧長吟道:“憑著我唇槍舌劍定江山,見如今河清海晏,黎庶寬安,嘆嘆嘆,不過痴人說夢不若一拍兩散!”趙道長轉過頭憂慮道:“長廉,方殷和宿師兄的事情,你可知箇中詳情?”
九個人坐著,只有一個人立著,那人自是呂長廉。本來這般議事也輪不到呂道長參加,這又是託了方道士的福。呂道長苦著臉低聲道:“師兄,長廉說過多次,此事長廉委實不知。”趙道長點了點頭,嘆一口氣,不再說話。袁道長一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