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依宿師兄所言,師兄稍候,長廉與他交待幾句。”
宿道長微微頷首,轉身飄然而去。
方道士怔住。
呂道長沉默。
師徒二人相對無語。良久,呂道長嘆道:“方殷,你可知昨日你整夜不歸,為師在做什麼?”眼看他面容疲憊風塵僕僕,雙目隱現血絲,方道士心下一軟,口中猶強硬道:“不用你管,我死不了!”呂道長苦笑一聲,望向遠處:“你可知,他是何人?”方道士隨之望去,半晌,輕輕搖了搖頭。
“夙夜憂何故?造化一心生!方殷,你好自為之。”
呂道長走了。
決然又黯然地走了,一直沒有回頭。
方道士呆立原地,一時間心裡有些意外,有些慶幸,更有些迷惘。
突如其來,莫名而去,以為怎樣,平淡收場,一場風波竟然就這樣消彌於無形。
他們說了什麼?他怎就一個人走了?他究竟是何人?為何留下自己?這些都是謎,令人費解的問題,而所有的答案都在那人那裡:“喂!那個,那個誰!”方道士急不可耐,飛奔過去拉住那個誰衣袖,便一二三四連連發問,想要那神秘老大給他一個明白。宿道長不急也不惱,不慌也不忙,任他拉著衣袖微笑聽完,點點頭,又抬頭去看天上的雲。
風輕輕,雲靜靜,朵朵形態各異,將那藍天渲染。
白雲蒼狗有時盡,歲月變遷訴不完,那人望著天,淡淡道:“我叫宿長眠。”
只一句話,說完就完。
方道士等了半天,皺眉道:“還有呢?”宿長眠微微一笑,慢慢向柴房走去。方道士茫然無措,呆了片刻,又快步跟了過去左問右問。宿道長不再理會,自顧走進柴房,取了一把鋤頭,出門揚長而去。方道士極為不滿,也是緊緊跟隨,口中滔滔不絕說三道四,並不打算放過他。啞巴既然開了口,再想不說話可就難了,宿道長彎著腰鋤了一會兒雜草,起身無奈道:“過去的事,何必再說?”方道士連連搖頭:“那不成,你都知道了,我這兒還糊塗著了,說說!說說!”宿長眠笑道:“我就不說,你奈我何?”
方道士無可奈何。
方道士一時氣結,乾脆不問了,只拿眼睛偷偷瞄向他。這個人,並不是看起來那般好說話,他到底是個甚麼脾氣的驢,自個兒得好好琢磨琢磨一下!宿道長看他一眼,又笑道:“你記住,我是這裡的老大,這裡——”說著伸指,點點腳下:“這裡,是我說了算!”方老大一怔,愕然之際又來了:“小子,你若想留在這裡,就得乖乖聽我的話。”
方道士驚得呆了。
老大?他當老大?他也要當老大?還要自個兒這個老大乖乖聽話?方老大又驚又奇又氣惱,忽悲忽喜忽嘆息,總之心情很複雜。這兒就倆人,他當老大,自家只能當小弟了!可這是人家地盤兒,再說按輩兒排也不吃虧!只是老大當了半輩子,一下子變作小弟,方老大還真是有點兒不適應!正自胡思亂想感慨萬端,那人再加一句:“便是趙子龍來了,也得聽我的!”
方道士徹底傻掉。
這,這,這是一個陰謀!
兩個老道鬼鬼祟祟揹著人說話,一看就沒好事兒,果然!
妖道把自個兒賣了,賣給了這個山裡的野道!
卻不知兩人還商量出甚麼惡毒計謀害人,這事兒可是越來越邪乎,難不成,難不成這本來就是一個設計好的——
圈套!
“你若是不樂意,儘可現在走人。”那人又說話了,句句讓人難堪。要走早走了,還用在這兒犯難麼?回去是鞭子尺子,這裡有吃有喝有玩兒,更有自個兒想要的東西,方老大當然不能就這麼走了!可是留在這裡,跟著這個神秘又危險的野道也不見得是個好事兒:“咦?你啞了麼?這半天話也不說一句,想好了麼?”
“老大!”
“喲!這可不敢當!再叫一聲兒聽聽。”
“老大。”
“唔,想明白了,甚好!”
“老大——”
“現在不許說話,去那邊待著,那邊涼快兒。”
“啊?”
“噓——”
沒奈何,方道士帶著一腦袋問號兒,一肚子牢騷,和滿頭滿臉的晦氣走開,找涼快兒地兒待著去了。不情不願認了個老大,又不明不白給他打發,你說這叫啥事兒?想問的問出個毛,不知道的還是不知道,方老大成了方老二,趙子龍變作乖乖寶?丟死個人!五虎將變成六虎將,回去怎麼和兄弟們交待?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