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一兩五錢銀子外加一百八十個銅板,客倌這是五十四個銅板,尚有一百二十六個銅板,就當是——”
這還是打折了,優惠了,牡丹姑娘該知足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牡丹姑娘嘆一口氣,拍拍屁股,走人。
無禪和胭脂心滿意足地跟在後面,一起高興地走著。
未及午時。
同樣兜兒裡空空,又是一文不名。
牡丹和無禪一人手裡拿著一支糖葫蘆,一邊吃一邊四處亂逛。
胭脂蔫頭耷腦跟在後面,百無聊賴。
“牡丹姐姐,這回又當什麼呢?”無禪和尚意猶未盡,當上癮了。短短兩個時辰,當鋪進了八回,再沒有什麼可以當,牡丹女俠換洗的衣服都當完了:“要不,把胭脂當了罷?”兩人互視一眼,一齊去看胭脂。胭脂用一雙無辜又多情的大眼睛看著兩個人,似乎是沒有什麼意見。二人互一點頭,當下心有靈犀。
不開玩笑,說當就當。
回頭是岸。
這家當鋪公平合理,而且當鋪的老師傅很是熱情友好,兩個人都認準了。
胭脂被當了二百兩銀子,給人牽走了。
胭脂沒有意見,正好逛街逛累了要歇一歇,在這裡吃點草料,睡上一覺。
當然只是典當,可以贖回來的,二百兩銀子又不多。
是不多。
兩人進了酒樓,點了幾個菜,又喝了一點兒小酒兒。酒足飯飽之後,又開始逛街。當然牡丹女俠不是在閒逛,牡丹女俠是在找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機會,順便買上一點香精水粉,補補妝。當然無禪和尚也不是在跟著她的牡丹姐姐瞎逛,無禪和尚是在找他的方殷大哥,因為牡丹姐姐說了,他的方殷大哥就在這裡。
今天很太平啊,沒有一個壞人,找啊找,找啊找。
方殷大哥,方殷大哥,找啊,找。
找到天荒地老。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是黃昏。銀子飛得更快,轉眼一窮二白。
清冷的夜,孤獨的人。
月下,牆根,兩個人,沒有馬。
嗖地一陣冷風吹過,一陣,又一陣,如刀,刀刀催人老。
牡丹女俠縮了縮脖子,使得一雙大眼隱於暗夜:“無禪,我餓。”
無禪和尚光著膀子,上前柔情蜜意地為她披上僧衣:“牡丹姐姐,是這樣麼?”
夜色那麼美,美得使人心碎。
牡丹姑娘抱膝而坐,仰望星空,望著亙貫黑夜的那一條璀璨天河:“無禪,你的腦子裡面,究竟在想什麼?”無禪盤膝而坐,兩手拖腮,看著天上那一輪皎潔圓滿的月:“方殷大哥,方殷大哥,無禪在這裡,你又在哪裡呢?”
沒有理由,誰也不能將無禪的方殷大哥從無禪心中奪走,因為在無禪和尚的心目當中,他的方殷大哥是一個神仙,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可嘆佳人在畔,一味不解風情,牡丹孤芳自賞,姑娘心中落寞。在這美好的月光之下,一朵鮮花無人來採,開始慢慢枯萎,凋零了:“無禪,你相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奇蹟——”
只有在窮途末路,只有在一籌莫展,只有在沒了主意失去一切的時候——
天上,一道流星,慢慢慢慢地——
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