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真來時,日已過午。
彼時崖上四人,方殷,蕭彌勒,龍嬌嬌,小蝦米。
三個人在玩耍,一個人在調息。
崖上有石,有也泥地,小蝦米正自抓著半個玉璽,一下一下,往泥上印。
受命於天。
受命於天。
受命於天。
……
這四個字,小蝦米都不認識,當然龍嬌嬌認識。
龍嬌嬌,正在教小蝦米寫字,一筆一劃,有板有眼,寫的正是——
木頭腦袋。
木頭腦袋。
木頭腦袋。
……
蕭彌勒,左手金玉匕,右手顧兔珠,坐在那裡似乎在猶豫,切開,還是雕刻。
之所以,只有四個人,是因為蕭彌勒。
這一處,已被封鎖。
這就叫二虎相爭,必有一傷,雖說蕭彌勒感覺不到龍真的所在,但也知道,方殷說的沒有錯。
前一時,懶饞壞醒來,並且暴怒如狂,似乎就要掙脫鎖鏈,搖頭擺尾飛上青天。
每一次,龍真回來,必定如此。
懶饞壞,亦有所覺,也因恐懼。
……
威壓愈來愈重,無聲無形,有若實質,方殷強自按捺心神,然而氣血浮動寒毛驚乍,神經一直緊繃——
人猶未至,勢已如斯,真個對上那還了得!
膽已寒,氣已餒,那時的方殷是極為鬱悶的,只因換作誰人也是心情不好——
根本就是,坐以待斃,等死的感覺。
萬事萬物,有一利,必有一弊。龍真這個人,才是一個真正的標杆。
超過了他,你就是神。
無法超越。還是凡人。
平起平坐,半人半神。
一個遙不可及。至高無上的存在,往往讓人心生氣餒,自覺不堪,乃至放棄。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現下的方殷是真正理解了這句話的涵義。
且不說,該來的總會來,方殷又不是被嚇大的。
來!
來了。
那是一道雪白的直線。碧藍的大海渾似被劈開——
筆直筆直,雪白雪白,長不知幾許,寬不知幾何,於海天相連的那一條弧線縱貫而來——
t!
宛若一張弓,射出一支箭!
箭是太快,風速不及,有若閃電,極快,是以極緩。
彗星掃尾。飛機拉線————————————————————————————
這一箭,當頭,對面。直直射向方殷!
方殷只覺頭皮發麻,雙眉間,印堂處,一跳一跳又是一跳,突突大跳!
似有一物,將欲衝出!
那是神,那是魂,斯人來時也無嘯聲,方殷神魂已為所奪!
百鳥朝鳳。龍行八荒。
彈指已至。
是方殷,第一個看到了龍真。
蕭彌勒。第二個。
未至崖下,倏地彈起。百八十丈一步跨過,雙足落地。
衣無一點塵。
鞋無半點溼。
氣無半分紊。
發無一絲亂。
方道士是,心下駭然!
儘管早有準備,仍是出乎預料,神乎其神,果然大神!
用方道士的話來說那就是,人自苦修內功勤習劍術,幻想天下第一,高手寂寞如雪,他這可好,直接玩兒上仙俠派,玄幻流了。當然這不科學,但就說你不科學,再不科學,也總得有個極限吧!沒有極限,只有蛋疼,方道士每一次見到龍大教主都會蛋疼,牽腸掛肚地疼,一次比一次疼,這是第三次,那是鑽心地疼:“阿爹~~”
“阿大!阿大!”這時候,龍嬌嬌和小蝦米,同時看到了龍大教主:“阿大!阿大!抱抱!抱抱!”這就叫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小蝦米都不奇怪龍嬌嬌就更不奇怪了,當下雙雙歡呼,一齊飛撲上前,一個吊住脖子,一個抱住大腿,雞啄米似猛親,狗搶食樣猛啃,口水沾了一臉,鼻涕抹了一褲:“阿爹回來嘍,阿爹回來嘍,來!再親一下!啵!”
便此時,漫天威壓一舉消散。
便此時,井中再次恢復平靜。
這就是仙島,人人快活似神仙,神仙來了也凡人,仙島是有魔力——
雙足落地之時,龍真凡俗之人。
是一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