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回,小祖宗唉……”
羅伯,我不是小祖宗!
羅伯,你也不是老奴!
羅伯,羅伯,方殷怔立門口,心下百味陳雜!
一個炭盆,炭火將熄。
盆上架盆,水是半盆。
一隻木桶,多半桶水,一條布巾,搭在桶上。
還有一個麻袋,裡頭半袋木炭,羅伯低頭彎腰,正自翻翻撿撿。
羅伯是在說著什麼,說的什麼並不重要。
無燈無燭,一切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頭腦清醒過來,心裡又像著了火。
“羅伯,你去睡罷。”方殷忽道:“我自己來。”
“這塊兒大,這塊兒小,小的好燒,大的不要,咳!”羅伯耳朵背,似乎沒聽到:“不要不要,不好不好,這塊兒沒燒透,還得回個灶,咳咳咳!”
是的,燒水做飯,用柴用炭,這些小祖宗又不懂,他還是個小孩子。
羅伯嗆著了,嗆得直咳嗽。
“羅伯。”方殷生氣了,羅伯聽得見。
“好好好,好好好,你來你來,咳咳咳咳!”這小祖宗,性子犟得很,倔驢一般,給他棉襖他也不穿:“呼——”
羅伯也很生氣,羅伯一氣之下,就走了。
當然,方殷知道,沒完。
不一時,拿來幾件換洗衣服,單衣襯裡,布袍一件,方道士的。
方殷也不說話,木頭一樣戳在門口兒。
羅伯也不言語,自將衣物往他身上一搭,又走了。
不一時,端一托盤,兩個饅頭,一碟鹹菜,稀粥一碗,還熱乎著。
方殷別過頭去,看也不看一眼。
一老一少,賭氣一般,羅伯也不瞅他,自顧放下托盤,又走了。
羅伯再也沒有回來。
半晌。
“羅——伯——”方殷極為無奈,羅伯七十多了,脾氣還像個小孩:“喵兒——喵兒——”那是貓叫,儘管方道士適才看見了很多隻咪咪,可那大的也有小的也有不大不小的也有,就是沒有老的:“羅——伯——”方家太窮了,野貓也嫌棄,窮到就連一隻老鼠也沒有:“吱兒!吱兒!吱吱吱吱!喵嗚——嗚嗷!”這又改成老虎了,儘管方道士適才看見了許多隻母老虎,就連叫春姑娘那些的巨型母老虎都有,可那,沒辦法,左右無計可施:“咳!”
只一聲咳,風平浪靜。
是方老將軍。
羅伯一溜兒小跑,乖乖溜回房裡,上床,睡覺。
方殷聽到了,方殷耳力靈敏,眼力同樣敏銳,羅伯是老了。
自始至終,羅伯都沒有看到他身上的抓痕,以及臉上,流下的眼淚。
以及滿心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