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女要耗費做媽媽的多少精力,即使按照當時的戰時供給制度,公家可以出錢僱用一個保姆,母親的擔子仍然是很重的。每當毛澤東同賀自珍發生口角,賀自珍覺得,毛澤東罵她的話對她刺激最大的就是:“你政治上落後”,“你政治上不進步。”對此,賀自珍感到萬分的委屈。
按照賀自珍的性格、她決心要去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於是她向組織上打了口頭報告,又向毛澤東宣佈了她的決定,並著手了走的準備。
賀自珍要走,並沒有提到他們夫妻間感情的裂痕,只是說留在身上的彈片使她渾身疼痛,她想把彈片取出來。她是在毛澤東不同意並且一再勸阻的情況下堅決要走的。
“我一定要走”
毛澤東看到賀自珍要走,極力挽留她。他知道,她這個時候提出要走,同自己有關,曾經說了一番十分動情的話:
“我這個人平時不愛落淚,只在三種情況下流過眼淚:一是我聽不得窮苦老百姓的哭聲,看到他們受苦,我忍不住要掉淚。二是跟過我的通訊員,我捨不得他們離開,有的通訊員犧牲了,我難過得落淚。我這個人就是這樣,騎過的馬老了,死了,用過的鋼筆舊了,我捨不得換掉。三是在貴州,聽說你負了傷,要不行了,我掉了淚。”
毛澤東所說的賀自珍在貴州負傷,就是指的在長征路上賀自珍被炸彈炸傷那次。賀自珍當時傷得很重,七竅出血,差點死去。連隊曾經想過把昏迷的賀自珍留在當地老百姓家,怕路上的顛簸加速她的死亡。請示毛澤東,毛澤東不肯,說:她要留下來,準死無疑。就是用擔架抬,也要把她抬著走。毛澤東把自己的擔架騰出來給賀自珍用,自己騎馬。後來賀自珍說,要不是毛澤東,她早死了。
負氣出走(3)
毛澤東說完這番話後,又接著說:
“我現在的情況,同在王明路線時期不同了。我有發言權了。以後不會再讓你像過去那樣,跟著我受那麼多苦了。”
這些,都是肺腑之言。
賀自珍聽了這番話,如果稍微冷靜想一想,考慮一下她的行動的後果,可能會改變自己的主意,情況就完全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可惜的是,她當時太欠思考了,她拒絕了毛澤東這種心的召喚。
在很多年以後,賀自珍每逢想起毛澤東說的這番話,就要流淚。這是性格剛強的毛澤東,在向自己的妻子袒露他的心扉,訴說他的至深至愛之情。可是,當時性格倔強,而又滿腔怨氣的賀自珍,並沒有真正領會毛澤東講話的含意,用最冷漠的態度回答毛澤東,這就是“我一定要走”。
賀自珍是個性格溫柔、文雅的人,從來不大聲說話,更不用說動手動腳了。但她並不軟弱,她外柔內剛,有的時候可以說很倔。當她一旦對某個問題形成自己的認識以後,十頭牛拉她都不會轉彎。當年,她才17歲,大革命失敗後,反革命的烏雲瀰漫全國,她隨時都有被殺頭的危險。她的許多同窗好友,紛紛脫離革命,嫁了人,躲進安樂窩。而她,偏不肯低頭服輸。她不管將來等待她的是什麼命運,毅然跟著當時被稱為“土匪”的袁文才的隊伍,上了井岡山,這就是賀自珍的性格。如今,她又拿出這種不顧一切的勁頭,堅持要走。她把嬌嬌託付給奶母,收拾起簡單的行李,終於一個人走了。這是1937年底的事情。
毛澤東多次挽留
賀自珍到了西安,抗日戰爭的時局出現了新的變化:上海已經淪入日本帝國主義之手。上海去不成了,她住在中共駐西安辦事處,不想回延安。這時,毛澤東託人捎來了口信,讓她回來。毛澤東說:以後延安的醫療條件也會好起來的,你的病可以在延安治。
毛澤東還給賀自珍捎來一個小木箱。這個木箱像過去婦女梳妝用的梳妝盒那樣大小,是毛澤東特地請警衛員釘的。賀自珍開啟一看,裡面裝的是她日常使用的,沒有帶走的小東西,裡面還有一把延安造的小刀,是她經常切水果和小食物用的。捎東西來的同志告訴賀自珍,他都要出發了,毛澤東又想起這把小刀,親自放進去的。毛澤東給賀自珍捎來了小木箱,也捎來了他希望互相諒解的殷切之情。
事實上,還在慪氣的賀自珍,並沒有忘情於毛澤東。她身在西安,心卻飛回了延安。她惦記著毛澤東的健康與休息。她想到,自己把那條共同蓋了多年、燒了一個窟窿,記錄了他們愛情的紅毛毯帶出來,他的被褥更單薄了,他晚上不冷嗎?他們住的那個吳家窯是非常潮溼陰冷的。於是,她用自己積攢起的津貼費,上街買了一床新棉被,親手縫好,託人捎到延安給毛澤東。這床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