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佑,賀自珍痛痛快快地把身上、頭上的泥垢洗了洗,頭髮也剪短了,人顯得利索多了。由於繳獲到布匹,紅軍發動當地居民趕製了一批軍衣,分給了各個連隊。軍衣數量很少,只能夠發給最需要的少數人。休養連的同志們看到賀自珍的衣服實在太破爛了,就分給她一套。賀自珍堅決不肯收下,而把原來的衣服補了補,洗乾淨,又穿上了。她說:“同志們也都很困難,讓別人先換吧,我還可以湊合再穿一段兒。”
在休養連的同志陸續都換上了新軍衣以後,賀自珍才脫下她那補丁摞補丁的衣衫。
在長征途中,賀自珍從沒有因為毛澤東的地位而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她總是把自己看作是紅軍中普通的一員。
賀自珍有個弟弟叫賀敏仁。大革命失敗,她的父母逃離永新的時候,賀敏仁很小,寄養在舅母家裡。後來他長大了,追隨哥哥姐姐參加革命,在黃公略領導的遊擊第三縱隊當戰士。第三縱隊擴大為紅六軍,他在紅軍中當了個小司號兵。他像姐姐賀自珍一樣,長得十分標緻,人們開玩笑地把他的名字“敏仁”叫做“美人”,小夥子聰明伶俐,但是有點自由散漫,有點驕傲自大,還可能有點因姐姐的身份而覺得高人一等,因而同周圍的人相處得不十分好。
長征的時候,他在一個團當司號兵。他年紀小,政治覺悟比較低,忍受不了長征路上的艱苦,肚子餓時,愛發個牢騷。紅軍隊伍到達藏民居住地區毛兒蓋後,再三明令要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嚴守民族政策。這時,有人報告說,賀敏仁違反紀律,擅自進入喇嘛廟,私自拿去了一千多個花邊(銀元)。於是師部把他五花大綁起來,要槍斃他。賀敏仁說這是冤枉,他只拿了百十個銅板。他懇求同他一起參軍的一個永新老鄉,替他寫封信給姐姐賀自珍,反映這個情況,救他一命。但這封信沒來得及寫。當時那個團的團長和政委主張給毛澤東發個電報,報告這件事。等批覆後再執行。那時候發份電報很麻煩,要先給電池充上電才能發報,有時候充電不足還發不出去。總之,發這份電報,延誤了些時間。師部政委認為應該維護紅軍鐵的紀律,一定要馬上執行。結果,等軍委的電報回來,指示要緩期執行時,人已經被槍斃了。
對於這件事,紅軍中一時傳說紛紛。有人認為是對的,應該嚴肅軍紀,不徇私情;有人認為這是有意的陷害,故意打擊賀自珍和毛澤東。賀自珍知道這件事後,很傷心。她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同她和毛澤東過不去,拿自己的弟弟開刀呢?但她控制住自己,客觀地對這件事情作了調查。她瞭解到,弟弟賀敏仁的錯誤是嚴重的,但的確沒有拿那麼多錢,也不可能拿那麼多錢。一個最壯的挑夫,也只能挑七、八百塊銀元,他根本拿不走一千多銀元。況且,他隨身就是一個小揹包,一條小軍毯,真有那麼多銀元也沒處放。同他一起的戰士反映,他是拿了一兩塊錢。因為拿的是銅板,一百個銅板也就值一元錢。對他有意見的人故意誇大了,而領導也沒有做任何調查,不等中央批覆,就採取了行動。她把了解的情況,如實向軍委和毛澤東反映了,但她沒有干預這件事的處理,更沒有利用自己的地位,採取任何報復性的行動。
談到這件事的時候,賀自珍態度很平靜。她說:
“我們一家革命,小妹仙圓被敵人殺害了,沒想到小弟敏仁竟死於自己人之手。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平時,當然可以爭個是非曲直,但當時是戰爭,是紅軍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一切都要服從這個大局,不能干擾毛澤東對軍隊指揮工作的進行。即使是有人有意的陷害,我也要用紅軍的紀律約束自己,也要用紅軍的紀律嚴格要求自己的親人。”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漫漫長征路(2)
毛澤東作風的變化
如果說,遵義會議後毛澤東地位的變化,沒有使賀自珍產生任何特殊化的思想,那麼,毛澤東自己,卻是有了比較明顯的變化。
許多參加過長征的幹部,不約而同地談到這個現象:毛澤東在遵義會議以後,有很大的變化,他更加沉著、練達,思想更加縝密、周到,特別是更善於團結人了。
賀自珍也有相同的感覺。她說:“毛澤東過去也很會做人的工作,一些同志對‘左’傾路線認識不清,盲目跟著走,他為了說服、教育他們,真是苦口婆心,不厭其煩。在李立三‘左’傾路線統治時,中央長江局軍委負責人周以慄來到紅一軍團,傳達關於攻打南昌、長沙的盲動主義計劃。結果,毛澤東用幾天的時間說服他,使這位立三路線的積極執行者,變成反對這條路線的堅定分子。但是,毛澤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