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宋離身上終於沒有了從前那種總是拒絕他的疏離感,甚至都讓他有一種這人是在迎合他的感覺了。
宋離繫好了帶子,手輕輕拍了一下抱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陛下開心就好。”
他也不知道以後他們是否還能過一個這樣的元宵節了。
李崇到底顧忌宋離現在的身體,並沒有真的拉著人走過去,兩人一同乘了宋離來時做的那頂轎子到了三關帝廟,廟中被各色燈映的猶如白晝,來往香客絡繹不絕,李崇這一次大方地拉了宋離的手臂:
“人多,可不能走散了。”
宋離並沒有掙開,帶著宋離到一旁花了十個銅板買了兩個許願的竹板,李崇從前進寺廟從不來都不看這種要花錢許願的東西。
但是今天從宋離手中接過竹板的時候,他卻有一種很微妙的神聖感,好像手中五文錢一個的小竹板真的是能實現願望一樣。
兩人進了內室,裡面有準備好的筆墨,李崇看著竹板頓了片刻,最後許下了兩個願望:
“一願大梁國泰民安,二願宋離歲歲康健。”
他沒有再許回去的願望,一個是怕旁人看到,一個是他在這個時代終究有了牽絆,也有了一股難以描述的使命感。
“給我看看你寫的。”
李崇湊了腦袋到了宋離的身邊,宋離並未避著他,那上面的小竹板上只有一句話:
“惟願君與愚弟喜樂安康。”
這
() 個君是指他?他將自己和他弟弟寫在了一起,是不是表示在宋離的心中自己已經是和他的家人一樣重要的人了?這讓李崇的心中美滋滋了半天,但是最後還是嗔怪地開口:
“怎麼不替自己許一個,好在我有寫你,走,我們一塊兒掛上去。”
李崇找了一個梯子,沒有讓宋離上去,而是一個人將兩人的許願牌都掛了上去,宋離在下幫他扶著梯子,抬頭,皎潔的月光,從古樹間絲絲縷縷撒下,映照著年輕天子臉上毫不遮掩的笑意,忽然他的眼前有些發黑,他忙避開目光。
從寺廟回宮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宋離的咳聲終究有些壓不住,上了馬車便靠在了一旁掩住了嘴角,李崇有些著急,幫他遞過了一旁準備好的熱茶,這才發現這人的手一片冰涼:
“怎麼樣?哪不舒服?”
這人一晚上都很有精神,他便忽略了他身體,也怕他總提及他的身體讓宋離掃興。
宋離搖頭唇邊帶著些安慰的笑意:
“只是有些吹風了,沒事的。”
眼前明明暗暗,宋離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他不願在這個時候讓李崇知道他眼睛的情況:
“陛下,今日十五,臣想在府中給先人敬炷香,臣先回府,待明日入宮可好?”
李崇想到周家的情況,這種時候自然不能拒絕宋離的話:
“那朕陪你回府,周家是光帝做的孽,朕是皇家血脈,於情於理都要上柱香告慰先靈。”
宋離的情況他實在不放心,再說他雖然現在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但是這事兒說到底是皇家欠周家的,周家昭雪在即,他去給周家先祖上香也是情理之中。
“陛下”
宋離還想再勸兩句,卻被李崇堵了回去:
“朕之前還給你下過毒,朕知道錯了,今天就去你祖宗面前認罪。”
說完都不等宋離說話,便向轎子邊上跟著的人吩咐:
“張衝你著人進宮讓顧太醫到宋府來。”
車架還是駛向了宋府,而讓宋離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在下車的時候他的眼前忽然黑了下去,縱使已經經歷了很多次這種短暫的失明,但是每一次他心中都還是會不安。
宋離的手扶著車架的門,卻不知道下去的梯子在哪,李崇先下去,自然地衝宋離伸出手,卻發現車架上的人低垂著眉眼,還是那個動作沒有動,也沒有來握住他的手:
“宋離?”
宋才看到之後立刻反應了過來,立刻上前一步,用手托住了宋離的手臂:
“督主,小心梯子。”
宋離按著隱約的記憶邁了一步,卻在第二個梯子的時候踩空了一下,李崇嚇了一跳,什麼也沒顧上便上去抱住了他的身子:
“宋離?”
忽然的踩空感也將宋離嚇的不輕,心口跳動的厲害,身子被李崇抱在懷裡,他的手下意識地抓住了李崇的手臂,李崇覺出他的不對: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