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聽書上說,北京的秋天最美。十月底,金黃墨綠總相宜,溫度比以北之地暖和些,比以南之地乾燥些。顧初生在南方長在南方,很少直面寒涼,可她見識過最冷的秋天。那一年父親前往莫斯科談生意,她放了寒假在家待著沒事便嚷著要去,本是直飛莫斯科的行程後來不知為何有了調整,倒先是在中國的東北城市駐足了一晚。那一次,她見到了如火的楓葉,那葉脈在風中似筋骨突顯,紅就更似鮮血。他們說,中國的東北沒有秋天,只要霜降一到,楓葉正濃時,冬天也就到了。
她在原本秋季的氣節裡看見了大雪紛飛,見識了美麗的樹掛,上飛機前還只是一件薄衫,下了飛機後父親的助理就要為她套件貂絨大衣。所以,在長久的記憶中,北方的秋天再美,也是寒涼。可北京的秋給了顧初不一樣的感覺,陽光甚好,不暖不冷,車行之處,墜入眼的盡是金黃。也會有風,但柔和,比銅錢還小的葉子撲稜著半空,風停落地。陸北辰告訴她,北方最愛栽種槐樹,以北京最甚。
今天陸北辰是不接公事的架勢,但顧初想,案子進行到現在是警方調查階段,輪工作量的話羅池是首當其衝的,所以陸北辰能騰出些時間休整也實屬正常。只是顧初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體能,就算陽光再好,她帶來的薄薄幾件衣服始終起不了作用。同陸北辰用過餐後,他便扯著她去了商場。對於上身的衣服,陸北辰的眼眶向來是高,為她選的也都大抵是各個名牌最新上市的奢貴大衣,但最後顧初從商場裡出來後的裝備是:一套抓絨加厚的衛衣套裝,上面的米奇頭像甚是可愛,搭配一雙短款馬靴,街頭感十足又利落,又選了只純色粗線棒織帽,隨意頭上一戴,就孩子氣十足了。
陸北辰於她的這身打扮來說看上去正式多了,一件淺灰色羊呢大衣盡顯瀟灑。看著顧初這一身,他就不忍低笑,“別人會誤以為我在拐賣兒童。”
他雖算不得商務,但在顧初面前總是正兒八經<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顧初一溜煙鑽進車裡,嬉笑,“你是在怨我逼著你穿這套出來了唄?”
話說間陸北辰也上了車,車門一關,將手裡的購物袋往旁一放,車子開了,遠離了繁華和周遭人的注視。他笑不離眼,“是你精心挑選的生日禮物,我要是不感恩戴德,那就太辜負你顧大小姐的一片心意了。”
“這倒是,諒你也不敢口出怨言。”顧初撲過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胸膛,“人要知道感恩,為了你這件大衣,知道我跑了多少趟私訂館嗎?腿都跑細了。”
陸北辰馬上說,“多謝娘子。”
他心情好,她看得出來,但每次心情好也從不會像今天這麼“口無遮攔”,一句娘子,如果換成平常情侶倒也沒什麼,現在情侶還沒結婚便老公老婆得亂叫很是正常。然而,這類人中絕對不會包括陸北辰,他做事向來嚴謹,哪怕這種嚴謹的態度用在感情上也是他的風格。他這種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如沒動念頭,女朋友就只是女朋友,絕不會為了貪一時之樂而給對方扣上個曖昧稱呼。
所以,顧初聽了後心一動,只覺得心底像是架起了個小火爐似的暖暖的,又燒得臉頰通紅。她怕陸北辰看出來,忙雙手捂臉看窗外,當做什麼都沒聽到。然而這一幕還是被陸北辰看見了,他伸手輕輕扳過她的肩膀,故意逗她,“怎麼了?”
“啊?沒怎麼呀,在看窗外風景呢,多好看。”顧初一經他靠近,臉就躥紅躥熱。
哦?”陸北辰故意湊近她,“什麼風景?”
“哎呀,你那邊也有窗子。”
陸北辰卻紋絲不動,故作認真地朝著她這邊車窗看了少頃後,眉頭微挑,“除了行人就是行人,勞駕問一句,你說的好看風景在哪裡?”
一句話說得顧初恨不得鑽進地洞裡,但死鴨子嘴硬,脖子一梗,“這人吧,心思澄明的話看到的風景就是美。人家奧古斯特·羅丹說得好,這世上不缺乏美,只缺乏發現美的眼睛。你看不見啊,那就怪你的雙眼沒看對地方唄。”
陸北辰稍作沉吟,受教式地點頭,“也對,我只看你了,反倒忽略了太多風景。有句話不是叫做弱水三千嗎?看來只盯著你這瓢水還真不行。”
“你敢去打那三千弱水的主意!”顧初衝著他瞪眼,“陸*醫,你眼睛能看得過來嗎?大言不慚!真當自己貌比潘安了?你想著三千弱水,人家三千弱水想不想著你還兩碼事呢!”
陸北辰抿著唇憋著笑。
顧初盯了他半天,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