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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一定是吃壞了肚子,連帶著心口也難受,我難受地在床上打滾。
接下來幾天,容慕不再同我說話。
他每天早上一睜眼就出去,晚上很晚回來,那時我已經依照人類的作息時間入睡,他解衣躺在我身旁,不碰我,不擾我,也不同我說話。
我真沒做過壞事兒,在天上待數百年,雖然懶了點,當真是本本分分,從未越雷池半步,雖然偷了幾次桃花源小狐狸的幾個桃子吃,但小狐狸原諒我了。因此,摔碎了容慕的小水瓶子,我很是內疚。
有幾次,他剛一躺下,我便湊上去喊他:“相公,相公。”連喚三聲,他均不回應。估計我從背後環抱住他,他也不回應。我心裡說不上來的悶。
這天早上,天剛一亮,他又起早,伴隨著輕微的咳嗽,我被吵醒,問他:“相公,你這麼早起來幹嘛?”
他這次沒有不理我,咳嗽一聲後,回答:“賣身去。”
“啊?”我吃驚地反應。
他繫上腰帶,回望我一眼:“你以為我這副身子,還能做些什麼養活你?”
所以,只能賣了嗎?沒想到堂堂天界水境神君竟淪落到賣身來維繫生命嗎?竟然連投胎成豬都不如,至少豬的身子是清清白白的,而容慕竟然要被萬人睡,我一時悲從中來,拉住他的衣袖:“相公,你不要賣了,我以後少吃點。”
他望著我,嘴角帶有淺淺笑意:“做給我看,晚上回來我檢查。”
最終,他還是去賣身去了。
為了表示我的決心,以及他日能夠在天庭抱得水境神君的大粗腿,我決定忍一天。於是,從早上開始,丫鬟一遍兩遍三四遍,叫魂兒一般:“二少奶奶,咱們吃點兒吧。”
我均不為所動,說不吃就不吃。
丫鬟小菊見我鬱鬱寡歡,說笑話給我解悶兒,說著說著話題轉到了容慕身上。
她說,容慕自小聰明絕頂,四歲誦讀唐詩宋詞,五歲飲歌對聯,六歲寫了一手顏體,七歲……
雖然容慕本體為水境,這開掛的人生並沒啥好膜拜的,但,作為“娘子”的我,頓覺周身籠罩奪目的光環,我不禁想說“我相公好棒!”就是這麼虛榮。
小菊說著說著,說到那個暖水瓶與布袋,說是容慕體弱多病,那個布袋是奶媽在去世前熬了兩夜給容慕秀的,連瓶子都是奶媽自己燒製而成,不久後,奶媽去世,說是容慕太讓人操勞,奶媽是操勞過度。奶媽死後,容慕傷心至極,瓶子和布袋成了容慕最珍貴的物品。
小菊說的煽情又矯情,有種看話本子,痴男怨女夾雜身世悲慘的淒涼感,矯情的我渾身抖了抖,讓小菊出門後,我受影響矯情了把。
詢問小廝容慕在何處賣身?
小廝答:“在雲江山上雲江書院。”
我再問,小廝沒有多言。似乎被容慕特別交待過似的。
次日,老天爺剛睜開條眼縫,容慕已梳洗完畢,我眯著觀察他,臨出門前,他看了我一會兒,出了門交待門口的小菊,待會兒喊我起來吃早飯。
我偷偷摸摸地起床,利索穿衣,趁著小菊去打熱水,我偷偷跟上了容慕。
天光微亮,山氣凜冽。
容慕一襲白衣,揹著竹簍,在青山間穿行,思及他那孱弱的身子,我真怕他一口氣喘不過來,憋死在半山腰。
只是眼下我,憋死在半山腰的可能性更大。沒想到我堂堂懶仙,竟被一具蓮花之身所累。我實在走不動了,老眼昏花,氣喘如牛,我伸手扶住一枝晃悠的樹枝,抱著大口大口喘氣。
此刻,我深深懷念天庭的生活,雖說眾仙嫌棄我好吃懶做,偶爾跑到我的懶散句埋汰我兩句,但我臉皮厚內心堅強,仍舊活的如魚得水。
那時,我不知道疼不知道累,想去哪裡,稍稍提氣,騰雲駕霧,大千世界任我行。
怪不得天庭傳言“人間好,人間妙,人間一切呱呱叫。”,這麼好怎麼沒有幾人申請下界。可見,還是天庭好,穩妥,不累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