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問:“什麼？”
溫棄撩起眼皮凝視著他，語氣平靜:“如果孩子活下來，你自己卻丟了性命怎麼辦？”
陸喬低著頭，放在腹部的手有些發顫，不知道是在說服別人，還是在說服自己:“可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如果能換另一個生命延續下來，我也沒什麼遺憾了。”
“啪——”
旁邊的溫秋實在是憋不住了，氣的在桌子上猛拍了下，一針見血:“那你到底是想要這個孩子，還是純粹自己不想活了？”
“我……”陸喬頭更低了，滿腦子都是那天清醒後狼狽逃離，自己一瘸一拐地回了家，最後卻收到白眼和鄙夷的場景。
明明和自己流著相同的血脈，卻能說出這世界上最扎人的話。
活著有什麼好的，他根本就是不被需要的人，就算和這個孩子一起死去了，也算有個伴……
余光中，一道陰影落在身前，陸喬鼻尖忽地嗅到一股淡淡的薰香，似有似無，下意識想要細嗅時卻又盡數散去。
還沒來得及抬頭，一雙修長精緻的手就落在了他下頜處。
下一瞬，陸喬聽見那道有些清冷又熟悉的音調，如同玉石在臺階上輕輕敲了敲——“低著頭做什麼。”
陸喬下意識順著對方不輕不重的力道抬起頭，目光中是一張極為漂亮的臉，眼眸幽深如潭，好似能將人吸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陸喬感覺自己陷了進去，不自覺捕捉著那雙眸子，整個人生不出半分抵抗的心思。
溫棄手上動作很輕，眼眸越來越深:“陸先生，你害怕死亡嗎？”
“……”陸喬被那雙眼睛看著，嘴唇囁嚅著，不自覺就說出了埋在心底的話，“怕。”
他怕自己死後都無人收屍，也怕疼，自從確認懷孕後，他整宿整宿睡不著，那是對未知本能的恐懼。
溫棄說:“既然害怕，又為什麼要勉強自己？”
陸喬閉了閉眼，睫毛不停顫抖著，再睜開眼時眼眶裡閃爍著晶瑩，他說:“我不知道。”
溫棄鬆開手，“因為覺得自己人生一團糟，沒有人在乎自己，因為覺得自己可有可無，所以打算為一個還不確定能不能存在的生命奉獻自己？”
陸喬下意識想反駁，卻又被一連串的問題打斷:“如果你幸運生下孩子並且性命無憂，別人會誇你嗎？還是會因此認可你？”
“……”
陸喬將到嘴邊的話又盡數嚥了下去，他比誰都清楚，依照那些人的性子，只會把他當成異類，捏著鼻子走得遠遠的。
“陸先生，這世間上所有的花，不是因為受到別人讚揚和欣賞才盛開的。”溫棄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一條幹淨手帕，遞到他手心，溫聲道:“擦擦吧。”
陸喬腦子亂成一鍋粥，呆怔地接過手帕，才察覺淚水不知何時從眼角滑落，在臉上浸溼出力道淚痕。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中氣不足地說:“可是，這個孩子已經兩個月大了，如果我……會不會太殘忍了。”
溫秋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沒好氣道:“那你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陸喬，雖然拿掉這個孩子也有風險，但這風險絕對不足你留下孩子所存在風險的五十分之一，你要實在是拿不準，就叫孩子的另一個父親來跟你商量商量。”
溫棄又恢復到背景板狀態，坐回沙發上頗為認可地點點頭。
不管陸喬留不留下這個孩子，總要問佔了便宜的人要點補償不是。
腦海中006聲音普通幽靈般響起:“宿主……請問你剛剛在幹什麼？”
溫棄理直氣壯道:“忽悠啊，好久沒幹這事，都有點生疏了。”
006心梗了下:“你知不知道，按照系統計算出來的劇情，陸喬會歷經磨難後成功生下這個孩子，然後帶著孩子去了另一座城市，在五年後和大佬攻相遇，然後HE。”
溫棄哦了聲，說:“你都說劇情是計算出來的，萬一有誤差怎麼辦，生孩子很危險的，我只是建議他不要太沖動而已。”
006:“剛剛999告訴我陸喬內心動搖，已經有了不打算要這個孩子的傾向，恭喜你啊，又拆了一對。”
溫棄不鹹不淡道:“如果沒有孩子就不會在一起，那這愛情也不怎麼樣。”
006嘆氣:“按照計算，這個孩子他是能成功生下來的，雖然可能會受點苦，你沒必要插手的。”
溫棄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曲著，在心中默唸但:“006，人類不是被編寫好的程式，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