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無陵:“好好
() 好,都聽小郎君的。”
霍雲章警惕眯起眼:“你怎麼突然這般有禮了?”
“小郎君這話說的,屬下一直打心眼裡敬你,尤其你小小年紀,還這麼有學問。我媳婦從前說,三人行必有我師。我當時還不懂。現下見到小郎君,我算是懂了。”
謝無陵笑眯眯看著霍雲章:“小郎君與屬下,還有嶽老哥,正好三個人。咱們三人同行,小郎君就是我師呀!”
霍雲章:“……?”
所以那句論語,真的是按字面意思理解的麼?他怎麼覺得哪裡不大對呢。
然不等他想明白,謝無陵就朝他抱拳作挹:“小郎君一看就是個樂善好施之人,接下來一路,就有勞小郎君教我學孫武兵經了。”
霍雲章本想說“我才不教”,話到嘴邊,看到這平素吊兒郎當的男人,垂眸拱手,一臉虛心誠懇之態,忽的沉默了。
這人的拳腳身手沒得說,倘若還能學些兵法計謀,日後肯定更有造化。
他都不恥下問自己個小輩了,那自己就宰相肚裡能撐船,教教他吧——反正這一路閒著也是閒著。
矜傲地哼了聲,霍雲章抬起下頜道:“沒想到你個粗漢,家中妻子竟還懂論語?”
提到這個,謝無陵濃眉輕抬,一臉與有榮焉:“這小郎君就不知道了,我媳婦兒她可有學問了……”
接下來的一路,謝無陵嘴巴就沒停,直將他媳婦兒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在馬車裡顛得臉色蒼白、耳根子還不得清靜的霍雲章:“……”
娶了媳婦的男人都這麼囉嗦麼?早知道就不問了!
兩日後,一行人趕到江州碼頭。
登上那艘直達長安的客船,望著波濤滾滾的江面,謝無陵抬手按著衣襟裡那個大紅荷包,渾身血液也如江水般翻湧著——
還有一個月,便能見到嬌嬌了。
江水寒涼沁骨,他的血液卻熾熱滾燙,胸腔裡那顆心,更是興奮得燙化般,不斷跳動著他的迫切與渴望。
-
十二月初,長安迎來了元壽十九年的第一場雪。
一夜之間,庭院便積了厚厚一層雪,黛色青瓦被皚皚白雪覆蓋,光禿禿的枝椏掛著瓊枝冰條,天色寡淡清灰,地上灰白茫茫,蕭瑟寒風中夾雜著細細的雪花,穿著厚重棉衣的婢子們呵著熱氣忙掃雪。
都說瑞雪兆豐年,這場雪落下沒兩日,淮南平叛的大軍也回到長安。
絮絮白雪也壓不住百姓們的熱情,大軍進城的那日,長安百姓夾道歡迎,歡呼不斷,軍士們也都難掩自豪,哪怕雙頰都凍得通紅,一個個穿著鎧甲,走出一派雄赳赳氣昂昂的恢弘氣勢。
沈玉嬌本來也想去看熱鬧,喬嬤嬤說她身子重,且下雪地滑,外頭人擠人,不讓她去。
沈玉嬌只好作罷,放了白蘋和秋露兩婢出去,自己則老實待在府中,在廊下搭了個小火爐,烤著廚房新送來的鄭州鵝梨。
雪色皎潔,鵝梨在小火的燻烤下,一點
一點煨出清甜的果香。
沈玉嬌裹著件白色狐裘靠在圈椅裡,一邊懶洋洋望著廊外簌簌落下的白雪,一邊聽夏螢和冬絮說著長安近日來的趣事。
約莫未時,白蘋和秋露看熱鬧回來了,臉上都難掩激動:“哎呀,那大軍可威風了!()”
人也特別多,我們倆差點都擠散了!娘子您沒出門是對的,我一路看到好幾個人跌跤呢。▁()”
兩婢聲情並茂地講著街上盛景,沈玉嬌靜靜聽著,眼睛看向天邊,心想,這會兒裴瑕應當已經進宮了?
也不知陛下會給他什麼賞賜。
金銀、珠寶?高官、厚祿?
太極殿內,金碧輝煌,雄偉軒闊,朝臣分列兩側,一片莊嚴肅穆。
“裴六郎,此次平叛淮南,你屢獻奇計,居功至偉,二皇子可不止一次在朕面前誇你有奇才。”
打了勝戰,昭寧帝那張清癯的臉龐也泛起紅光,眼含笑意:“你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
通常皇帝問這話,都是客套,臣工們或惶恐謝恩,或客氣推辭,終歸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皇帝給什麼他們感恩戴德收著便是。
然而這一回,殿中那道修長的蒼青色身影卻斂袖,朝上深深一躬:“草民斗膽請陛下開恩,允草民以軍功,換陛下赦免岳丈沈徽一家流放之罪,允其全家回長安,與荊妻一家團圓。”
沉金冷玉般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