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仵作不但能力強,品德也很高尚,身正影直,不受人收買,不懼兇手威脅,始終保持公正,只執著於事實,那麼他必將受上官器重尊敬,甚至名揚四野,成為很多官員爭搶物件。
如果這個仵作不但能力強,品德高尚,本身又很聰明的話……他能到達的位置,或許會讓人大吃一驚。
盧櫟默默思索,成為一個仵作的可能性。
讀書科舉就算了,古今差異巨大,他能融入這個社會已經不易,懸樑刺股苦讀躍龍門,他估計沒那本事。再者週期太長,他可能等不了。想象中威風八面的提刑官大理寺青天的夢想,一準實現不了。
他懂驗屍,又有張家這個合適的背景,完全可以走仵作之路,用心經營,養活自己不是問題。至於後代……誰知道什麼時候有,想那個太遠。
大安朝經過連年爭戰,現在正是休息生息的時候,戶籍制度很嚴格。他如果想離開劉家,須得有官憑路引,而這官憑路引,沒有合適理由,官家是不肯給開的。
他身上還有個婚約,不知道那個討厭王爺怎麼想的,反正他是想解除婚約的,如果婚約解除不了,他大概會想更名換姓逃跑,這個實施起來很有難度。
如果他成為一個厲害仵作,可以朝上官請情,可以因為幫人伸冤得到人脈甚至錢財,適當操作……或許可行。
盧櫟邊想,邊翻著手裡的話本……
他小看了王爺在大安朝的地位,尤其他那個未婚夫平王。
平王自小在邊關長大,聽說老王爺為了歷練他,把他扔到狼窩裡過。這人從小心狠手辣,外族但敢來犯,他從不收俘,一向都是直接殺過去,把所有人殺光,特別血腥!
可能因為他過於強悍的武力足以震懾所有外族,或者他與當今聖上交情極好,他極受皇寵。基本上他想幹什麼,皇上從來不管,就算他帶幾十萬大軍進皇都,皇上也不會問,因為皇上不相信他會造反。
實際情況到底如何他不清楚,但話本里敢這麼寫,一定有相當的事實根據。
於是他這個討厭的未婚夫,非常非常厲害……只要婚約還在,他不僅能保自己平安,他還可以扯著虎皮,做一些不那麼容易成功的事!
盧櫟目光閃爍。
“櫟哥——吃飯了!”張猛走進來,迅速奪過他手上的書,“天都黑了,不許再看,傷眼睛!”
盧櫟揉揉酸澀的眼睛,微笑著說,“好。”
飯桌上除了小餛飩,還有曹氏親自醃製的小菜,做的米糕。
小菜裡拌了香油,放了紅椒,米糕甜絲絲,再配上鮮美的小餛飩,盧櫟吃的非常舒服。
張猛閒不住,邊吃邊問張勇,“爹,那個淹死的案子破沒?”
“哪那麼容易?”張勇呼嚕了下張猛的後腦,“今兒個我們四處查訪,死者家裡四鄰都說沒聽到什麼意外動靜,倒是在死者昨夜去過的酒鋪子裡,找到一個少年。這少年昨夜曾與死者發生爭執,還動過手,現在死者家屬認定少年心氣高,一時不忿動了殺機害死死者,揪著少年不放。”
“可少年與死者身量氣力相差太多,且屍體未曾驗過,兇手……不好說。”張勇嘆著氣,“縣丞的請官文書派過去,鄰縣仵作不在,我們得等上一兩天才能等到驗屍。”
張猛眼睛睜圓,“那死者家屬不會鬧事?”
“這正是我擔心的。”張勇呼嚕呼嚕喝著餛飩湯,“家中有親人離世,家屬情緒可以理解,少年確有可疑之處,但屍體未驗,案情不明,如此被針對也是不應該。”
盧櫟聽到這裡,突然插話,“張叔信不信得過我?”
張勇濃眉一挑,“如何這樣問?”
盧櫟雙眸微斂,眼梢微垂,聲音清冽如月下溪水,“我去幫張叔驗屍,如何?”
“你是說……”張勇騰的放下碗站起來,“你要當仵作!”
盧櫟拍拍手站起來,微笑看著他,“正是。”
張勇眼睛睜大,臉上肌肉微抖,神情非常激動,看著似高興,又似不忍。
高興的是,他祖父的本事,終於有人繼承。起初盧櫟對那一屋子書感興趣時,他就起了這樣想法,祖宗的東西,他不會,但非常願意看到有人喜歡並傳承。
不忍的是,仵作行不容易,一旦進了這個圈子,就沒有回頭路,乾的好還罷,幹不好……難免一生蹉跎。
張勇神情掙扎,最終長長嘆息,“仵作不易……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盧櫟笑著,小巧虎牙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