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住哪裡呢,”沈萬沙擺擺手,“反正還有一會兒,你來同我說說,你推測的死亡順序怎麼與王老頭之前所說完全不一致?”
盧櫟笑笑,“記得你寫的屍檢格目麼?”
“當然記得!”
“生前和死後傷痕不同,在驗屍時我同你說過區別,判斷死亡順序與此道理相似。”盧櫟指著自己身體,“我們的身體很奇妙,只要活著,便會有自愈功能,生前受傷,例如割傷,皮肉會試圖自愈,會收縮,會有凝血,而死後皮肉沒有此功能,傷口平整,水洗後亦不會發現凝血。”
“而擊打傷,尤其沒有出血的擊打,會有淤青,充血,腫脹。不管什麼樣的傷,初傷,傷了一柱香,兩刻鐘,一個時辰,表象都會有輕微區別,只要掌握了傷痕隨時間自愈的變化程度,就能推斷出哪處先受傷,傷了多久。這次的幾個死者傷痕很多,判斷起來並不複雜。”
盧櫟解釋完,皺著眉頭,“這幾個人都中了毒,可惜我不知道是什麼毒。他們口中微苦,有很重酒氣,大約兇手把毒下到了酒裡。還有那短劍,我瞧著極特別……”
他正想著,就聽趙杼說,“他們是西夏人。”
“西夏人?”盧櫟想了想,西夏……大安的北邊?
“死者身上那柄短劍,尖如矛,白中帶青,鋒利無比,是有名的‘夏國劍’。他們相貌也與我們不同,身形高大,高鼻深目,頜下有溝,明顯是異族人。”
盧櫟驚訝地看著趙杼,“你怎麼知道?”
趙杼頓了一下,才悠悠的答,“你房裡的書。”
盧櫟歪著頭回想,他的書裡,好像有介紹利器的……照趙杼這樣子,對兵器有興趣很正常。認出夏國劍,再根據面部特徵想到西夏人,順理成章。
外族人大都身材高大,高鼻深目,但不能說只要有這種特點的就是外族人,不然趙杼這樣的五官硬朗的大個子妥妥的外族人了,可同時擁有西夏劍……就是了。
“西夏人來咱們大安做什麼?”盧櫟陰謀論的立刻想到了什麼探子內賊勾結,戰亂將起。
趙杼視線越過窗子看著遠方,大概是因為……那個吧。
沈萬沙沒有參與兵器這個話題,他更感興趣的是□□,“什麼毒這麼厲害,讓他們吃了就乖乖被打殺?”
“不知道。”盧櫟很遺憾,沒有檢測裝置,他不能確定。
三人坐著討論了一會兒,外面有人來請沈萬沙,說是縣太爺要問話。
三人便一起往外走。
一路上沒遇到半個僧人,明明是晴朗的下午,寺裡卻如深夜一般寂靜,四下無聲,只隱隱聽到僧人們前殿頌經的聲音,悲憫蒼涼。
沈萬沙有點怕,挨盧櫟更近了些。
趙杼眉梢還沒挑起來,就見牆邊銀光一閃……有人!
他想也沒想,手腕一翻,一枚暗色薄刃已經飛了過去。
薄刃顏色烏黑,周身沒有光澤,速度很快,很難察覺。趙杼從容地跟著一點也沒注意聊的歡快的兩個少年走,耳朵支著聽四下動靜。
牆上傳來輕響,響聲非常輕,像是薄刃刺進了牆壁……
沒中?
趙杼眉頭微皺,能躲得過他暗器的人不多……他手負在背後打了個手勢。
邢左洪右遠遠看到,很是納悶,“有外人窺伺?”
“查吧。”
……
走到黃縣令臨時辦公的院落,盧櫟看到了一個年輕僧人,這僧人二十出頭,很瘦,眉目間有些許慌亂,看到沈萬沙彷彿很高興,雙手合十行了個禮。
沈萬沙亦以同樣姿勢還禮,二人並沒有說話。
盧櫟拽拽沈萬沙袖子,“認識?”
沈萬沙悄聲說,“就是和我一起在野外發現屍體的那個僧人。”
進了門,黃縣令和王仵作都在。
黃縣令招手讓盧櫟過來坐下,“本官看了屍檢格目,非常細緻,諸多推測有理有據,有了這些,想來破案不遠矣。”他態度謙和,“本官觀盧公子不僅驗屍出色,推敲斷案亦有真才實學,此案頗重,說來慚愧,本官到此也沒什麼頭緒,盧公子不急著走的話,不如與本官幫幫忙?”
盧櫟微笑,“若大人肯信在下,在下必竭盡全力。”
“盧公子謙虛……咱們這便開始吧。”黃縣令開始問沈萬沙,“怎麼見到屍體的?過程詳詳說來。”
沈萬沙早已將過程說與盧櫟,黃縣令再問時,他已經不那麼害怕,話說起來很穩。
盧櫟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