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不會說謊,那麼本案之中看似複雜黑暗勾動極深的黑帳只是連帶因素,兇手仍然是個教料書般標準的精神變態。
盧櫟指尖輕點桌面,“我們可以下手尋找兇手了。”
“你知道是誰了?”沈萬沙最機靈,立刻出主意,“那讓趙大哥請的人去抓!官府的人我看不靠譜,搶功什麼的不提,萬一兇手是個有錢的,沒準剛抓到就能被那姓景的夥同孫推官拿了銀票放人!”
“少爺說的有道理,”盧櫟目光灼灼地看著趙杼,“能繼續請他們幫忙麼?我們可以多付銀子。”
趙杼頜首。其實用誰的人沒有區別,成都府這攤子事,他即知道了,沒有不管的道理,就是不好隨便下手,嚇著兩個小傢伙就不好了。
現在既然兩個人都希望他幫忙,那便如此,“好。”
“死者大都失蹤於整妝完畢,等待接客的黃昏時分,死前不久都用過餐食……”盧櫟閉上眼睛緩了一緩,才緩聲道,“我們要找的,是這樣一個人。”
“壯年男子,家境不好,幼時可能因此吃過很多苦,自尊心受到傷害。已婚,其妻美豔,身量與本案死者相仿,生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婚姻表現前期平順,後爭吵不休,其妻可能棄夫離去,甚至還曾回來嘲笑於他。”
“此人自己,或者家人曾受過官府壓迫,或者與其妻通姦之人就是官府中人。他職業不太高尚,需要勞力或耐心,他可能是雕討巧小玩意兒的木匠,可能清洗翻新首飾的串街手藝人,可能是擅養花的匠人,有在這個時間進入青樓的機會。但我猜,他應該是個廚子。”
盧櫟眼睛越來越亮,“想想看,什麼人能進出青樓不被阻攔,不被注意,還能將死者悄悄運出?”
他視線停留在床頭插屏上妍麗的桃花圖案上,“女人在無聊消磨時間時,除了賞玩玩意兒,花草,擺弄首飾衣服,還會願意用些美容養顏的食水。兇手是不是推著食桶沿街叫賣,內裡食物用大量桃花烹成,顏色漂亮,味道清甜,還不損身材……”
沈萬沙愣愣看著盧櫟,差點都結巴了,“你、你如何、想到的!”
“人在幼時挫折過深,性格形成最易受到影響,兇手信心嚴重缺乏,對妻子珍惜,卻因妻子品性不佳對其心存恨意,受到刺激後下意識尋找同類人疏解情緒。只是他情緒積壓過多,已然不能自控,才造成這慘烈兇殺案。”盧櫟淺淺解釋,這樣的分析結論非常容易得出。
“為什麼一定是廚子?”
“因為死者皆是吃過東西不久後遇害,且胃裡都有桃花。雖然時間久遠屍體留存數量不多,但一連五個都有,已然是共性。”盧櫟捻著手指,“兇手給死者補妝口脂有桃花香,家裡必備有大量乾花,該是平時用到之處頗多,或許連這口脂,都是他自己做的。”
盧櫟一邊說一邊想,“他推著車,車上放著食桶,受死者招呼捧食水進門,青樓裡無人會阻。若他將死者制服打暈,放到桶裡,只消避著他人視線,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將人帶出……一定是這樣,因為死者頸後都有上粗下窄的棒擊痕!”
沈萬沙聽的眼睛都直了,“莫非你看到兇手如何做案了!”
“怎麼可能,”盧櫟嘆口氣,“只是根據現在證據推斷。”
“光憑想就能想出這麼多!”
“證據越多,方向就具體。”
盧櫟將要說的話補充全,看著趙杼,“大概就是這些,不過一切皆是我猜測,你讓大家尋找時注意一點,他受過官府壓制,對官差會很有敵意。他身邊肯定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女人,最大可能是妻子,但也有可能是別人,比如表姐妹,家鄰,任何一個可以扮演被他深深愛慕,又鄙夷遠離還回來嘲笑他的角色。”
“此前卷宗上說青樓人多眼雜,注意到死者出事前出現人物的不多,但我相信有同樣經歷背景,又擅做桃花食水,還喜歡賣於青樓姑娘的一定沒幾個,循著這個方向找,必會有所得!”
盧櫟聲音漸漸篤定洪亮,沈萬沙被他說的心生驕傲,“我家小櫟子就是這麼厲害,這次只憑剖屍推理就可揪出兇手了!”說著說著他沒忍住,直接撲過去將盧櫟抱住揉啊揉,“嗷嗷小櫟子你跟我回家吧,好想養你啊啊啊啊啊——”
趙杼黑著臉,提著沈萬沙的後脖領將人甩到一邊,定定看著盧櫟,“還有麼?”
盧櫟驚訝地看著趙杼,不是已經說完了?不過趙杼嚴謹,非要確認一遍也沒關係,他笑眯眯道,“沒有了,有勞趙大哥。”
“嗯。”趙杼幽幽轉身,走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