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如孫正陽所說,非常好找,三人並沒費什麼事就順利找到了。
此時正值午時,這樣的時辰官差們大多都在用飯,歇午,是一天中最清閒的時候。雖有孫正陽提醒,盧櫟在停屍房看到人時還是還是有些驚訝。
那人三十上下,身材頎長清瘦,穿石青色暗竹紋絮棉長袍,長著一張比女人還白淨的臉,眼睛細長如狐,氣質非常獨特。見他身邊擺著一隻仵作箱子,盧櫟三人瞬間有了共識,這位大概就是孫正提起的仵作了。
“幾位可是孫大人引薦過來查案的?”此人見人便笑,眼睛一彎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很是可親。
盧櫟回禮,“正是。”
“敢問哪位是盧櫟盧先生?”他行完揖禮,微笑看著三人,“我名景星,是成都府的仵作。”
“原來是景先生,”盧櫟亦笑的十分溫和,“在下姓盧名櫟,先生直呼在下名字即可。”
“這如何使得?”景星一幅受寵若驚的模樣,“誰不知道先生在山陽縣破了一件大案,敢於剖屍剜心,手裡技術精湛卓絕,我輩無不歎服,景某怎敢慢待先生?”
景星這番話,不管是神情還是言語都極真誠,盧櫟有些不好意思,“哪裡哪裡,三人行必有我師,在下年輕,如若景先生願意交流一二,在下亦十分欣喜。”
景星驚訝的捂了嘴,細長眸裡半是激動半是期待,“先生肯讓我旁觀?”
“有何不可?”盧櫟微笑。
沈萬沙悄悄拽了下盧櫟袖子。獨家技術,怎能外傳!
趙杼修長雙眸亦危險眯起,小傢伙太蠢了,這個仵作並非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小動作頻繁,連個經事管家下人都不帶,屢屢找麻煩的沈萬沙;重重看了眼蠢兮兮好像除了驗屍破案之外就不帶腦子的盧櫟;最後斜睨了眼眼睛細長微彎猶如狡狐不知道心裡盤算什麼的景星……
若不是有他在側,這倆小兔子等著被人剝皮吃吧!
趙杼一直站在最後面,沈萬沙並沒有看到他的動作,盧櫟因為看回頭看沈萬沙,順便看到了趙杼。
這人一副傲嬌憂國憂民好似天底下沒他就不行的神情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只歪頭看了趙杼一眼,就回了頭。現在得全副精力應對景星才行。這個仵作表現的有點……怪,具體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就是直覺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得順著話頭繼續往下試探,看這人是真的可親,是隻想偷師,還是有別的想法。
“那我可得大便宜了!”盧櫟話音落下,景星絲毫不覺幾人眉眼官司一樣,欣喜行禮,神情頗為殷勤地看著盧櫟,“先生在此也不用拘束,得此大利,我會好生打點一切以做回報,定然讓先生賓至如歸!”
盧櫟微笑點頭道謝稱是,之後指向身後二人,“這兩位是我的友人,穿金色毛坎肩的沈萬沙是第一個發現屍體被誤會的證人,先生肯定知道,在此不復多言,而這位——”他指著一身玄色衣衫的趙杼,“姓趙,一直在我身側跟隨保護,此次辦案亦是如此,我所到之地,必有兩位,還請景先生幫忙知會差吏,可別認錯有了誤會。”
“正該如此,”景星滿口笑著,“先生只管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與沈萬沙和趙杼見禮,沈萬沙自然按禮節回禮,落落大方,趙杼就不行了,像個國王一樣非常傲慢的睨了景星一眼便轉開了頭,非常冷豔高貴。
盧櫟清咳一聲,“即如此,正事要緊,如果景先生不介意,我想先看屍體。”
“當然!”景星立刻側身,左手往左前方伸出,“先生這邊請。”
盧櫟笑著點頭,“多謝。”
他提起袍角跟著景星往裡走,期間又看了趙杼兩眼,提醒他注意自己態度。
被一雙清澈如水,帶著信任期待還隱藏著些許愛意的眼睛看著,趙杼心內輕嘖一聲。這盧櫟大概是離不得他了。而他好像也不太討厭盧櫟,甚至……
是不是到了坦承身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