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接踵而至,砸的沈萬沙有些頭暈,他下意識鬆開赫連羽的袖子往前走——小櫟子受傷了,還哭了,他得去看看!
被赫連羽攔腰抱住。
“你放開……”沈萬沙喃喃出聲,盧櫟身上鮮血灼的他眼睛生疼,心都緊緊揪成一團,“你放開我!”
赫連羽輕嘆口氣,“我帶你過去,但你先不要出聲,好不好?他們在吵架啊……”
沈萬沙腦子整個是木的,沒聽出赫連羽話中隱意,只知道赫連答應了,立刻往前走。他就想看看盧櫟,只要盧櫟沒事……
早在擊退來犯時,趙杼就下令讓府兵退開。赫連羽幫忙與洪右一同看著,短短時間內,府兵已全部退完,暗衛小隊不但迅速清理了地上屍體,連整條街都清了個乾淨。
西京城東最熱鬧的大街,如今一個不相干的人都沒有,連臨街的窗子都關的緊緊,別說大聲喧譁,連呼吸聲都透著小心翼翼。
熾烈日光下,盧櫟眼睛像被水洗過,就像最初雪中偶遇時一般,乾淨純真,清澈見底。
不一樣的是,此刻這雙瞳眸裡燃著熊熊烈火。
趙杼早年愛看雜書,一些神怪誌異裡總提到世間不見的火焰,水中火,冰中火。明明水火不容,這些火焰卻能在水裡,冰中燃燒,無聲無息,無所畏懼,就算只有一點點,一旦燃起,就永世存在,什麼都撲不滅……
此刻盧櫟站在他對面,高高揚起的眉梢,緋紅的眼角,緊抿的唇,唇間的鮮血……每個部位,每個細微表情都寫著濃濃的悲傷與失望。熾烈火焰就像那水中火,在他眸底生了根。他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清澈乾淨,因為這怒火更顯生機,可這火……卻再也消不滅了。
難以言喻的恐懼箍住了趙杼心臟,內心有個聲音尖叫著提醒他,必須做點什麼,不然就要失去盧櫟了!盧櫟永遠也不可能原諒他了!
他讓盧櫟這麼難過,盧櫟怪他,恨他,不應該麼?
他有什麼立場狡辯?做錯了事,就應該承受結果,狡辯的下場……他不是最清楚?
立軍之法,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管結果如何,該揚的要揚,該懲的懲,巧言狡辯者,罪加一等!
他不是都明白!
趙杼雙手握拳,頭垂下,高聲喊出,“我錯了!”
“是我不對,我不該瞞著你我的身份!”
第一次,平生第一次低頭認錯。
幼時害死宗室兄弟,他沒有認錯;被父親壓著禁足皇城,他沒有認錯;最初戰場並非一帆風順,幾次重傷幾乎喪命,身邊士兵一個一個離去,他也沒有認錯<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因為所有的事,都是情勢所迫,他對於自己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不後悔!他做了所有自己能做,應該做的事,他無愧於心!
可這一次,對待盧櫟,的確是錯了……
盧櫟是他想攜手一生的人,不應該被這樣對待,換他是盧櫟,不把自己殺了已是慈悲!
平王給予外界的印象,多為強大,冷酷,高高在上,他會隨心所欲做任何事,獨獨不可能道歉!
可以想象,看到這一幕的人如何震驚。
盧櫟卻笑了,聲音裡透著嘲諷,“小民應該感到榮幸麼,平王殿下?”
“我不該瞞著你我的身份,”趙杼緊緊盯著盧櫟,上前一步,眉宇深凝,眼神堅定,“我錯了。可我對你的心,你當知曉。”
趙杼今天穿的是一身蟒青緞的武袍,略貼身,方便動作。盧櫟此前看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今日一看,發現竟是樣樣不同。
衣服料子富有質感,陽光下隱隱泛著光澤;肩,背,襟口,袖角做工極精心細緻,別的武人身上穿著的,跟他一比都顯粗糙;腰帶上扣的不是普通白玉,好像是象牙;他身材高大,肩寬窄腰大長腿,挺括衣袍穿在身上,更顯氣勢威武不失優雅,還透著上位者的貴氣,極為奪人眼球……
是啊……趙杼是平王,封建社會中的皇權者,怎麼會與旁人一樣?
盧櫟退後一步,捂住眼睛,聲音喃喃,“你沒錯……你怎麼會有錯呢?是我錯了……我有眼無珠,活該有此下場……”
他深深吸了口氣,逼自己鎮定下來,手不要再抖,身體不要再僵硬。
糾纏以前過往沒有意思,趙杼耍他,結局已經造成,他像情場失意的女子那樣糾纏追問有什麼意思?
這樣已經很難看了,不要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