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聲答應著:“誒誒誒!好好好!得嘞!老奴遵命!一定一米不差給您跑完!”
說完,他腳下便像開了風火輪一樣,一下子竄了出去。
肚皮上圓滾滾的贅肉迎著風,上下規律地抖動著,以及那百米壯士過山河的鬼表情,看得馮美英沒把持住地笑了幾下。
四月初,正是入了春意的時季,明媚的日光將一切都照成了獨屬於春的綠色畫卷,給人一種不真實的夢境之感。
馮美英在原地站了會兒,右手擋在額前,眯著眼看著前邊還在慢吞吞揹著人走的齊勝。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那個趴在角落的孩子又重新出沒在人群裡有了點變化。
她想著,視線又落在男生後脖子處的少年身上。
應該是從段翊宸來了以後吧。
馮美英思索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段翊宸轉入學的前一天,一個和他有著六分相似的女人穿著一身幹練的職業裝,在政教處點著班號地說讓他的兒子直接就讀高三就行。
但當時的段翊宸擰巴著臉,顯然是不同意的樣子,馮美英本以為他會和同年齡人一樣衝動暴躁,站在家長的對立面針鋒相對,但換到他這裡,卻變成了一場彬彬有禮的合談。
“媽,我還是想去高二二班,那裡有我認識的一個朋友,我想和他一起上下學,可以嗎。”當時的段翊宸是這麼說的,語氣平和得不像是一個剛滿十八歲的男生會有的樣子。
像是忽然間抓到了記憶裡的關鍵性線索,馮美英才恍然大悟到了一些缺漏的事情。
她望向前方,看到平時一貫死人臉的齊勝竟出奇地回頭跟身後的人說著話——
目光短暫地停留了半會兒,她勾了勾唇角,轉身,朝著自己班的方陣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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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勝這會兒揹著段翊宸正往隊伍相反的位置走去,志願者處在操場入口的斜對面,過去要跨過大半個操場。
走到一半的時候,許邱不知道從哪兒抄近道,躲過馮美英的視線冒了出來,他一抹額頭,一甩一把水淋淋的汗,滿臉羨慕地看著段翊宸,氣喘吁吁道:“學,學神,你可真快活啊,都不用自己下腳走路……”
一聽這話,本來還蔫了吧唧的段翊宸恢復了一點精氣神,沒所謂道:“要不,換你試試?”
“……倒也不必!”許邱忙地伸出爾康手,一個勁地搖頭,遠離他們半尺遠的安全距離,頗有自知之明道,“我怕齊爺爺他削我!”
說完,一旁的齊勝就丟給他了一個犀利的眼刀,刺得他直望天空。
臨近開幕式的時間,操場上三五個志願者拿著竹竿在跑道上清場趕人,齊勝加快腳步,拖著少年的腿往上顛了顛,東走西繞,終於把人帶到了地。
跑道外圈的周圍,這個時間點,站滿了各個年級的人,當他們看到一對男男以揹人的姿勢匆匆經過時,一個個瞬間化身山頂洞人,用最原始的聲音表達出他們的驚訝。
段翊宸聽著耳邊一聲高過一聲的嗷叫,特別是有幾個女生還莫名其妙地羞紅了臉,意味不明地盯著他們看。
脖子微微壓下,段翊宸小聲地對男生表達著自己的不滿:“齊勝,我怎麼覺得,他們有種看豬八戒背媳婦回高老莊的感覺?”
“……”齊勝揹著人的身軀一滯,緩了緩,向著耳邊的少年有意反問,“背瘸了腿的媳婦?”
扒在男生的肩膀上的手不自覺地緊了一下,段翊宸倏地沒了聲音。
不遠處,志願者的棚子總算搭了起來,各種藥品物資都被前後搬了出來。
齊勝來回觀望了好幾眼,拉住想要一頭扎到人堆角落的少年,指著太陽傘下的棚子說:“你去那邊坐著。”
說罷便在段翊宸身邊蹲下,意思不言而喻。
段翊宸原本就不太好意思讓他背,這下人多了又起鬨,他趕緊把人拉起來,說:“就剩幾步路而已,我自己能過去。”
沒等齊勝要伸手去攙,少年“唰”地幾步,走到棚子下的椅子邊,一屁股坐定,也不知道在避什麼程度的嫌。
他坐下沒多久,操場上攢動的人群就開始踩著點,陸陸續續地擠上跑道,不多時,學校廣播就放起了響徹四方的運動員進行曲。
段翊宸擦了一把虛汗,坐在大棚子的底下無所事事,乾脆幫著志願者把每一提的礦泉水的塑膠膜摳開。
也不知道是學校哪個主任在組織紀律,嗓門比魏強都大,聲音聲嘶力竭地在跑道上回蕩著,才讓跑道上勉強有走方陣的樣子。
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