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信步由韁的向前移動,阿布勒惋惜的聲音傳來,“多好看的手指,嘖嘖。”
一聲壓抑而痛楚的悶哼之後,三根帶著血漬的手指扔了出來:“慕容王爺,你往前的每一步,都將踩著你最心愛女人的身體。莫不是我聽到的那些話都是假的?我還以為君無戲言,王爺也是一諾千金的。”
慕容昕的馬不安的動了一下,他的眼睛變得漆黑一片,深邃如同永夜,就像是一個賭徒壓上了自己全部的賭注一般,死死的看著那輛馬車:“要是我說不呢?”
“那我就只好替這位美麗的寧卿姑娘說聲,抱歉了。”阿布勒低低嘆息了一聲,馬車已經走到了二十米外,“本來,我以為你的王爺會很捨不得你的這雙美目的,多可惜啊,秋水一樣。”寂靜的狂野上,慕容昕聽見匕首插入血肉的聲音,那一瞬間,他所有的顧慮和城防全部坍塌,周大將軍拍馬上前,急促的催促:“王爺!”
他回過頭來,眼裡是來不及躲藏的痛苦。
周大將軍咬牙,硬生生說下去:“王爺,切不可因為兒女私情壞事。”
慕容昕面容慘白:“私情?我何敢言私情?”這一生,他一直生活在禁錮和期待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最高的寶座,他的母妃告訴他,至高的權利,值得一切犧牲。他回答好。但是剛剛那一瞬間,眼睜睜的看著阿布勒離開,無論他嘴上說什麼,他一步也沒有動,身體永遠比嘴巴誠實,問出話的那一刻,他的腳已經代替他做出了回答。
他無法向前。
一雙血淋淋的眼睛落在地上,彷彿在無聲的控訴什麼。
阿布勒的聲音遠遠傳來:“慕容王爺,果真有情有義。”
他已經到了北狄陣前。
霜風目眥欲裂:“王爺,待屬下殺光這些狗賊,為寧卿姑娘報仇!”
慕容昕面色大慟,彷彿心臟被無數鐵騎碾壓而過,他翻身下馬,捧起那隻耳朵。
鮮血染紅了他的手掌,可是他絲毫不為所動:“報仇……?”
“讓我們為寧卿姑娘報仇!!”眾親衛齊齊翻身請願。
慕容昕慘笑,仰面看向那無邊的山脈,深邃如同神邸的眼睛:“可是害她的人是我,怎麼報仇?”他一步步向前,完全不理會身後將士嘩啦啦跪了一地,去揀那蒼白的手指……這樣一雙手,曾經吹奏過那樣美妙的聲音,他想起戈壁荒漠那絕妙的壎聲,淺淺的應和之調。
周大將軍翻身上馬,這個時候,他作為督軍一般的副帥,必然要擔當最重要的職責,他揚起手:“全體列陣!”
而更遠處的阿布勒從馬車裡面站了出來,他看著慕容昕,他面色慘白,目眥欲裂,眼底是深深的殺機,他毫不猶豫,如果他手上沒有寧卿,他會上來將自己一口口撕成碎片。
“我言而有信。”他長臂一伸,“如果三王爺就此收手,我當還您一個活生生的美人兒。而且,十年之內,北狄絕不叩關!”
慕容昕眸子一閃,幾乎有些期盼的看著他的動作。
如他所想,從馬車裡面拉出了全身被捆,淚珠滿面的寧卿。她看著他,他看著她。
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耳朵,全部都在,全部都在。他吁了口氣,戰袍飛舞,眉眼如畫,煙塵繚繞,雖然面色蒼白,但是眼裡卻緩緩有了笑意。
從來沒有一刻,他覺得如此慶幸,原來選擇真的可以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