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安靜下來,江淮寧清透朗潤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來,彷彿在她耳邊低語。
窗外風吹樹葉沙沙作響,讓陸竽想起那年夏天的香樟樹,少年騎著腳踏車,風吹起他前額的發,他在撒滿霓虹的街道上飛馳而過,歌聲留了一地。
伴娘們聽得如痴如醉,哪裡還有不放行的道理。她們分開站到兩邊,讓出中間那條道。她們身後的「保鏢」也主動讓開。
只有顧承擋在門前巋然不同,如一座山,阻隔著門外和門內的人。
江淮寧迎面與他對上,眼神在空中碰撞。
知曉他們過去「恩怨」的沈歡如臨大敵,生怕在這當口打起來,忙上前去打圓場:「我看時間快不夠了,咱們趕緊接上新娘子,以免誤了上婚車的吉時。對了,路上還得耽誤兩個小時,酒店那邊確定了是十二點準時開始……」
顧承側了側身,靠近江淮寧,冷聲在他耳邊威脅:「上次的事放你一馬,以後再敢讓她受到傷害,無論天涯海角,我這拳頭也要招呼到你臉上。就像高中時期那次,打得你沒還手之力。」
江淮寧的臉上尋不到半分生氣的情緒,直視著他:「你不會有那樣的機會。」
「好聽話誰不會說,我勸你別把話說得太滿。」顧承冷哼,跨開一步,讓開了位置。…
江淮寧深吸口氣,推開了那扇門。
坐在床邊的陸竽聞聲抬起頭看向門口,身穿西服的江淮寧捧著花進來,頭髮梳得清爽又有型,露出精緻帥氣的五官,嘴角上揚的弧度那麼好看。
「老婆。」
江淮寧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陸竽,把手裡的捧花給她,玫瑰和百合完美糅合,一個象徵愛情,一個寓意百年好合,用乳白色的綢帶綁住花柄,方便新娘握在手裡。
陸竽隔著頭紗與他對視。
無需多言,兩人的眼神纏綿又甜蜜,羨煞旁人。
「新郎看痴了吧。」黃書涵在後面笑著提醒,「別忘了還要找婚鞋,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夠了。」
江淮寧強自按壓下快要滿溢的,稍微定了定神,在房間裡掃視了一週,直奔挨著牆角放置的書架。
他從上至下一本本抽出書架上擺放的書籍,不到一分鐘,他就從那本厚厚的英文詞典後面找到了新娘子的水晶鞋,拿在手裡晃了晃。
黃書涵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其他伴娘絞盡腦汁想的藏鞋位置,被他輕而易舉找到,她簡直開始懷疑人生了。
「怎麼可能……」
董秋婉也驚了:「我們當中不會出現臥底了吧?」
她們一致看向坐在床上的新娘子陸竽,她最有可能當間諜!
陸竽無辜地搖頭,就差舉手發誓了:「別看我啊,真不是我透露的,我什麼也沒說。」
江淮寧才不管伴娘團有多驚嚇,他一手拿著亮晶晶的鞋子,單膝跪地,另一隻
手握住陸竽的腳,動作輕柔地給她穿上。
「老婆,我們走了。」江淮寧說著,打橫抱起他的新娘。
陸竽雙手很自然地圈住他的脖頸,出房門時由於裙襬太大,著實費了一番力氣——幾個伴娘手忙腳亂地提起拖地的裙襬,免得被刮破。
陸延站在門口,腦子反應慢了半拍:「不是提前跟我說了,由我背姐姐上婚車嗎?怎麼沒按流程來?」
其他人這時候才想起來,當地確實有弟弟背姐姐出嫁的習俗,誰讓新郎抱起新娘的舉動太過自然流暢,以至於許多人都忘了這一習俗。
等他們回過神來,新娘子已經順利坐進婚車裡。
從閨房到大門口這段距離,陸竽被許多前來喝喜酒的賓客大聲誇讚漂亮,她羞赧不已,臉頰浮上來的紅暈比腮紅還要重。
這時候就要感謝頭紗了,她的臉半隱半現,看得不那麼真切。
為了容納她身上這件華麗精美的婚紗,載著他們的婚車內部空間非常寬敞,幾乎相當於一輛保姆車。
車前綁著鮮花氣球和絲帶,一路迎著風,駛向市裡。
陸竽不敢隨意亂動,唯恐婚紗會被壓出褶皺,到時候站在臺上就不漂亮了。她僵硬地坐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了,決定放下包袱,漂亮和舒適相比,還是後者更重要。
她靠在寬大的椅背上,身體剛放鬆下來,頭紗就被人撩開一角。…
陸竽一愣,正想教育江淮寧,懂不懂規矩,頭紗是要在某個環節掀開,不能提前掀。然而下一瞬,江淮寧的指尖碰了碰她的唇。
她眼簾微垂,這才看清他拇指和食指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