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帝前半生堪為明君,後半生誠通道家,執於長生,服食金丹,失去了早年的精明銳利。不但沒有求得長生,反而加速了他身體的敗亡。
又因為孟靖寒的命格,疏於朝政,致力於弄死孟靖寒,而屢屢作出錯誤的指令。為了對付孟靖寒,他頻繁調動邊關兵馬,讓北蠻乘隙而入,潛伏進了京城。
當昭元帝被人保護著從燒起來的鴻德樓踉踉蹌蹌的逃出來時,看見周圍盡是滿臉猙獰的北蠻人。
然後他看見閔王在遠處,面色驚恐嘴一張一合的對他說著什麼話,被人一箭從背後穿心,倒地而亡;他看見陳王想要逃跑,卻被北蠻人一刀砍倒在地;他看見晉王跪地求饒,被北蠻人一刀捅穿;他看見漢王奮勇拼殺,最後被亂刀砍死;他看見五皇子被人從屋頂丟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啊……啊……昭元帝目呲欲裂,努力想張嘴大叫,卻怎麼也叫不出聲音。昭元帝眼前發黑,喉嚨一片腥甜。“給朕殺掉他們!!!”昭元帝終於嘶吼出聲,眼淚湧出了他的雄目。
他死命掐住身後扶著他的安原清安公公的手腕,虛弱的問他,“原清,這一切是不是朕在做夢?朕的皇兒們還好好的?”
安公公嗚咽道:“皇上,這都是真的,北蠻人打進京城了。”
昭元帝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周圍的一切都消聲了。難道他已經病糊塗了,眼前的這些北蠻人都是他的臆想?他的皇子們也並沒有被殺掉。
但是當鮮血濺在他的臉上時,昭元帝有生以來心裡產生巨大的驚恐。是不是大齊的都城錦州已經被北蠻攻破了,大齊亡了?
明明眼前一片錦繡河山,卻突然夢醒了。有人告訴你,你已經亡國了,這種刺激可以讓人瘋狂。
昭元帝用力甩了甩頭,他的身體因為常年服食金丹,已經虛弱不堪,沒有人知道往日提能提槍縱馬的他,如今連一把刀都揮舞不起來。
昭元帝最後的影像就是那把砍向他的彎刀。劇痛之後。他陷入黑暗。陷入黑暗之前他還在想,禁軍呢?護衛呢?暗衛呢?
當昭元帝再次醒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裡的是墨青色的綢帳。昭元帝緩緩轉動著眼珠。只覺得身上的錦被猶如一座山一般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他這是在哪裡?
昭元帝動了動,頓時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從胸口傳來,痛得他眼前一片漆黑。喘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皇伯父醒了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床邊響起,昭元帝看了過去。孟靖寒穿著一身玄色勁裝揹著光站在床前,俊美的臉龐在閃爍的燈光下忽明忽暗<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朕這是怎麼了?”昭元帝眼裡有些迷惘,更多的卻是因為說話而牽扯到傷口引起的疼痛。
孟靖寒眼神複雜,“皇伯父受了重傷。好好歇著吧!”
“發生什麼事了?”昭元帝微微闔上眼睛,低低的問話。他看見他一直厭憎著的侄兒眼神很複雜,那裡面有些同情。痛恨,幸災樂禍以及痛心。為什麼?
孟靖寒垂眸道:“襄陽侯勾結北蠻人發動兵變。如今京城大半已經陷入襄陽侯和北蠻人之手。”
昭元帝陡然瞪圓了眼睛,猛的坐了起來,即使胸口的劇痛讓他差點呼吸不過來。他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你說什麼?”頓時剛才遺忘的鴻德樓的記憶再次湧現在他的腦海,他發出一聲頻臨絕境般的嚎叫,“朕的皇兒們,安兒,江兒,雲兒,坤兒,康兒……朕要殺了他們,朕命令你快給朕殺了那些北蠻人……”
他捶打著錦被,保養良好的烏黑頭髮瞬間就白了,神色痛楚之極,往日帝皇的威嚴完全喪失,就如一個普通的老人痛哭著自己失去的孩子。
昭元帝那樣受了重傷的虛弱身體如何受得了這樣的打擊,痛到極致,他噴出一口血,仰面倒了下去。
孟靖寒神色複雜的看著這一切,半響,才出門叫了韓大夫過來給昭元帝看看。韓大夫搭脈看了以後,捋著鬍鬚道:“此人身體內部本來已經千瘡百孔,如今又受了重傷,再加上剛才打擊過大,心肺受損,活不過半個月了。”
孟靖寒淡淡的看著面色慘白的昭元帝,“他什麼時候醒?”
“須得老夫用金針將他喚醒,否則他可能就這樣一直昏迷著死去。不過,若是用金針喚醒,他的壽命也不過三天了。”
“不必顧忌,直接用金針將他喚醒,三天足夠了。”
昭元帝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半夜三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