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敏華垂下眼皮,心裡有了數。她心裡暗暗打定了主意,也不揭穿。又同大家一起鬨著太夫人說了好一會兒話,見她面路倦意,才連忙叫了意端。
兩人攙扶著太夫人,由丫鬟簇擁著回了房,伺候她睡下了。莊敏華習慣性囑咐果兒,
“聽說早上老祖宗用得不多,待老祖宗睡了一個時辰就哄她起來用些吃食,別餓壞了身子。用了吃食,也別讓她馬上睡,陪她說說話,再讓她睡,免得積食。”
“哎!”果兒應了,這些都是她做慣的。也虧得十八小姐一遍遍的囑咐。
見她們進了太夫人的房間,大夫人沒好氣的對二夫人說道:“你倒是越發長進了,對個小丫頭說這些酸話,說得好像不是你做的一樣,誰不知道呢?你也是做奶奶的人了,給你體面,你也曉得識趣才是。人說長嫂如母,你若是肯聽我一句話,我都滿足了。如今我是管不了你的,叫二弟親自來管教你也好。”說完就走了,她還要去吩咐招待新姑爺的午宴呢!沒空再跟二夫人瞎磨牙。
二夫人聽了她的話頓時傻了眼,指著她的背影,手抖得跟篩子似的,問大兒子莊敏程的妻子程**奶,“她這是什麼意思?”
程**奶為難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大伯母想是要告訴大伯去,然後大伯……”大伯教訓公公,公公再教訓你。這話她沒敢說出來。
她這婆母最是尖酸刻薄,愛挑撥是非,腦子也有點不好使。看著她在大伯母面前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她也挺無奈的。若不是相公一再叮囑,讓她看著點,她還真不想管這個愛找事的婆婆。
內宅的事先不提,且說單明瑜被莊敏行帶到尚善堂的書房拜見莊首輔。
莊敏行帶著他進了書房,只見莊首輔正坐在書桌前處理公務,莊家老大莊伯翰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跟莊家老二莊仲庵低聲說話,兩人噤聲站在一旁。
一下子要面見三位朝庭大員,單明瑜汗都下來了。不用介紹,他便知道誰是誰,坐在書桌前,穿著一身家常棕色直綴,五六十歲模樣的老者便是皇上極為信任和倚重的莊首輔莊自和;而一旁坐在太師椅上隔著幾桌低聲說話的兩人,左邊的那位穿著玄青色絲綢袍子,一臉正氣,威儀頗重的是刑部尚書莊伯翰;右邊的那位穿著硃紅色交領長衫,外面罩了一件石青色對襟外衫,眉目舒展,眼角微微挑起的是吏部侍郎莊仲庵。
他站在一旁等著三人接見,腦中卻胡思亂想。突然覺得如果被這三位知道他怎麼對莊敏華的話,頓時覺得汗流浹背。也不知過了多久,莊家兩兄弟已經停止交談,雙雙看著他;連莊首輔也停止了公務,從案桌後走了出來,站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後一言不發又走向回了案桌後。
莊首輔位居高位多年,身具威儀。單明瑜剛才直面莊首輔,一股壓力撲面而來,頓時呆住了。如今莊首輔離開,那股壓力也沒了,他醒過神來,連忙拜倒請安。
莊首輔微微頷首,單明瑜又給莊伯翰兄弟見了禮,兩人都頷首受了。莊伯翰看著莊敏行,抬起手臂,將手掌心朝裡,朝外揮了揮,示意退下。
莊敏行會意,拉了拉單明瑜,行了禮退下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單明瑜摸不著頭腦跟著他匆匆行禮退了下去。
出了門,他還有些興奮,對於莊敏行拉他出來有些不解,“大哥,我還沒跟長輩們說話呢!”
莊敏行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說你個頭啊!你以為你是誰啊?這會知道來認親戚了?那你怎麼對我妹妹的?若你不是十八妹妹的夫婿,誰有空見你。能抽空見你就不錯了,還想陪聊?連他都沒資格呢!他可是聽說了,這小子前幾天還在外面蕩呢!
“你跟我來。”莊敏行一個用力將他拖走。
單明瑜一時不察,一個踉蹌,才跟上,頓時有些不悅,“大哥,你拉我去哪?我自己走就行了。”
莊敏行放下他的袖子,當先走在前面。單明瑜覺得莊敏行有些不對勁,但是又沉浸在剛才見到傳說中人物的不敢置信中,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迷迷糊糊的跟著他往前走。
兩人出了尚善堂,出門便是一道走廊,走過走廊,盡頭便是一道月拱門,過了月拱門,到了一個假山林,穿過假山林,一座院子出現在他們面前,硃紅色的院門緊閉,周圍遍植竹林,莊敏行上前推開院門,院門應聲而開。
“請。”莊敏行一伸手。
單明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一捺袍角,邁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