刪除完照片,煙把手機恢復出廠設定後才還給劉景瑞,這時候她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袍,華麗貴氣,有些稀罕地問:“阿景,你這衣服哪兒來的?”
“我在船上找到的。”劉景瑞低著頭一副認真琢磨手機的樣子,聽到煙的話想都沒想就回答了,根本就看不出他在撒謊。
“這樣啊?”煙聞言有些遺憾,雖然也疑惑漁船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衣袍,但她很快就把這個問題拋在了腦後,轉而問起另一個問題來,“阿景還想上岸嗎?”
委託者是個好動的人,而且充滿了冒險精神,他自認為附近海域已經探索完了,所以在成年後,除了想到陸地上找個女人生孩子,還想看看陸地上的風景到底是怎麼樣的。
劉景瑞手中動作一頓,隨即驚喜地抬頭,目光灼熱地看向煙,語氣激動道:“阿孃,你這話什麼意思?”他嘴上雖是這樣問,但其實心底瞭然,這個上岸的機會就是等他們傷好後去陸地上打聽其他人魚的訊息。
煙目光慈愛又有些不捨地點頭,她知道兒子一直渴望著去陸地,但是依照現在人類和人魚之間的局勢,人魚族今後恐怕要沉寂很長一段時間了,所以兒子想要在陸地上生活幾年的願望可能暫時是不能實現了,不過倒是有機會去陸地上看一看。
“阿景好好養傷,這一次你表現得很好,剛才我悄悄問寒長老了,等我們安頓好之後,會派幾個族人去陸地上看一看上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努力一把應該可以去陸地上看看的。”煙微笑著鼓勵。
“我一定會好好養傷的!”劉景瑞重重地點頭,歡喜的笑容燦爛得讓人炫目。
這一個笑容觸發了記憶中的某個片段,煙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不期然想起了某個埋藏在心底的男人,心中泛起了微微的苦澀以及懷念,更多的是心如刀絞的難受。
猶記得初見時,那是個陽光熱情的青年,他最喜歡笑了,還彷彿有著說不完的話,一直熱心地照顧她,她看他長得不錯,對她也好,在對方磕磕巴巴地表白後,原本只是想要當露水夫妻的她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他的求婚,然後他們在一個簡陋的婚禮之後,成為了夫妻。
婚後的生活甜甜蜜蜜得讓人彷彿生活在蜜糖中一樣,她有時候都忘了自己是一條人魚,想要和愛的他白頭到老……只是後來,夢碎了,他們恩愛的結晶來了。
當煙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其實心中並沒有她曾經想象中的驚喜,反而是懼怕和焦慮,因為一旦懷孕,就意味著她必須要離開那個把自己捧在手心裡的男人,她心裡一直很清楚,他們不是同一個種族,再相愛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單說他們的壽命相差過大就是一個讓人無可奈何的原因。
偏偏在她懷孕的那一段心情特別敏感的日子,有個女人瞧上了他,女方家有錢有勢,他以一己之力扛起了來自對方家族的打壓,為這,他忙得連軸轉,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說說話了,她連懷孕的事情都沒有機會告訴他。
眼看著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她心中焦躁又不捨,找他又找不見,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那時候愛得正濃,她甚至起了念頭想要破罐子一摔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他,可是後來一件事情的發生讓她的理智瞬間恢復,傷了心,也讓她下定了回大海的決心,他與她之間到底是沒有緣分。
煙想起自己假裝墜海死亡時那個男人崩潰得嚎啕大哭,又想起後來她生了兒子之後,終究是放不下他,畢竟當時做錯事的人又不是他,為了他,她忍一忍他父母又何妨,可是她偷偷回去看人的時候,卻發現他看著過得還不錯,都有孩子了……
那一刻,她忽然就覺得自己回來的行為可憐又可笑,心如刀絞、灰心喪意也不為過,終究是門不當戶不對,他與她之間隔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所以她轉身就走了,後來就再也沒有去陸地上過,只專心地養著孩子。
只是孩子越長大,就越能從他身上看到那個男人的影子,越看,越是折磨人……
不能再想了,他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
劉景瑞注意到煙的心情忽然變得低落,以為她對自己嚮往陸地要離開她而感覺失落,很多做母親的都會產生這樣的情緒,他連忙轉移她的注意力,和她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不知不覺中,夕陽與海平線接觸,天空被晚霞裝點得瑰麗無比,大海映著瑰麗的天空,讓人彷彿置身著綺麗而夢幻的世界之中,漁船在海鷗的鳴叫聲中漸行漸遠,漸漸變成一個黑點,直至消失在天際。
入夜之後,人魚們離開了漁船,讓它自己繼續行進,帶著那昏迷的數十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