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在艦隊中這樣,造船廠的廠長已經由溫老二的小兒子溫七執掌,溫老大的兩個小孫子也成了大匠,還有幾個原來奴隸的孩子在造船方面有著很高的天賦;鑄造廠裡,齊祖的手藝已經傳給了一個日本移民的孩子,還認了乾兒子;就連婦女聯合會的手工作坊裡,也不再是泊珠她們這輩人的天下,自己那個乾弟弟、陳名恩的獨子、陳琪鴻的妻子黃沙,已經成了聯合會的副會長,而且不是由董事會任命,是競選選上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她帶著一群二三十歲的大姑娘小媳婦已經改進了很多生產工藝,如果不是因為泊珠是她嫂子,還是洪濤的媳婦,估計她早就用旺盛的鬥志把泊珠趕下臺了。
這些孩子屬於金河灣的第二代人,他們和父輩、爺爺輩的思想完全不同。腦子裡裝的東西也不一樣,更有侵略性、更有衝勁兒,總覺得懂得了世間的一切,洪濤天下第一,他們就是天下第二。家國天下、君臣本分這些理念在他們腦子很淡或者根本沒有,他們只認可金河灣,金河灣之外的所有人和事物,對他們而言都是可以佔領、侵略和利用的。只要對金河灣未來發展有利,明天把南宋全滅了,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這些思想中,有一部分是洪濤故意教授的,但大部分都是他們看到、聽到和感覺到的。在他們世界觀成型的時候正在做什麼呢?那時候他們正在洪濤的船上受訓,每天都面對死亡的危險,每天都被洪濤蠻不講理的船上規矩折磨得身心疲憊,時不時還能看到洪濤是如何侵略別的國家、別的族群。殺人放火在他們眼裡已經不稀奇了,不殺人放火才是不正常。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把洪濤那一套武裝商人的理論學得淋淋盡致。一手拿著算盤、一手拿著砍刀;左邊臉帶著笑、右邊臉上全是橫肉;能用算盤解決的就給人家一副笑臉,稍微不如意了,翻臉比翻書還快,輪著大刀就砍,砍完了還一點愧疚都沒有,美其名曰這叫建立規則,是為了維護世界和平!就好像全天下都應該遵守金河灣的規則一樣。其實他們心裡就是這麼想的,他們認為世界只有兩種地方,一種是金河灣,一種是金河灣之外。
面對這種結果,洪濤只能是自己安慰自己說:他們還處於青春期,歲數大一大、見識多一多就會蛻變的。其實能不能蛻變、能蛻變成啥樣,洪濤自己心裡都沒譜。這倒是也符合洪濤的一貫做事風格,就是隻管挖坑不管埋,坑挖多大是他的事情,合適不合適就是別人的問題了,他不管。
其實慈悲、翁丫這些孩子還算是讓洪濤比較省心的,他們只是有了挑戰權威的思想,並不敢真正去實施,或者說心中還對某些人、某些事物存在敬畏。畢竟他們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在他們心目中,自己制定的規則和自己本身就是一個不可超越的高山。說白了吧,就是他們還有個怕的東西。
可是到了洪鯢那一代人的時候,洪濤就看到了一群洪水猛獸。他們出生在金河灣,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系統性的,等他們開始建立世界觀時,自己恐怕已經不能奮鬥在第一線了。到那個時候,自己只是一種傳說,不是活生生的例項,自己也沒那麼多時間親自帶著他們去認識世界。到時候他們憑藉著自己建立出來的金河灣體系,會在全世界所向無敵的,科技的力量再加上他們那些無所畏懼的思想,天知道會把世界折騰成什麼樣兒。
原本自己只是想給懦弱、溫和的金河灣人帶來一點血性,讓他們勇於去抗爭生活的不公平,頂多算是把狗返祖回去,讓它們略帶狼性。可是這個度太難把握了,剛開了一個頭兒,就有點過,再想收就太難了。甚至洪濤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收,只能是咬著牙安慰自己,然後不去想太遠的事情。
“但願你們長大之後,不會互相撕咬,這就是你們父親最後的希望了……上面那位大哥,能幫我一次不?”想到最壞的地方,洪濤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看著懷裡已經迷迷糊糊睡去的洪帆、洪澤湖,再感受一下脖子上馱著的塞飛,洪濤頭一次看了眼天,沒有咒罵,就是輩分兒好像不太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