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韻和楚北邁步進屋。
瞧見他們兩個進來,老夫人坐著沒動,她面色慈藹,眼神溫和的能掐出水來。
二夫人坐在她右下手,趕緊起了身,給兩人見禮。
清韻扶二夫人起來,然後上前給老夫人和侯爺請安。
然後,便是敬茶了。
要是清韻嫁給的是鎮南侯府楚大少爺,她和楚北都要跪下來給侯爺和老夫人敬茶。
但是現在,孫媽媽連蒲團都沒有拿來,只雙手端著托盤,讓清韻和楚北敬茶。
清韻敬老夫人,楚北敬侯爺。
老夫人和侯爺爽快的接過茶盞,喝了一口,然後放下。
至於二夫人,雖然她是侯夫人,也有誥命封號在身,但是清韻和楚北並沒有給她敬茶。
敬茶之後,楚北和清韻便坐下了。
坐下之後,得聊天啊,要是不說話,冷了場面,就顯得楚北是外人,他們說話有所避諱,以至於放不開。
清韻坐下後,就問道,“祖母,方才我進屋,聽你說還趙院使一份救命之恩,我怎麼都不知道趙院使救過祖父?”
聽清韻這麼問,老夫人搖頭一笑,道,“這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那時候你父親都還小,你又怎麼會知道呢,而且救你祖父的也不是趙院使。”
清韻聽著,眼睛睜大了三分。
老夫人娓娓道來,“救你祖父的是趙院使的大舅子,也就是趙院使那犯了錯的侄孫兒的親祖父程大夫,程大夫為人宅心仁厚,經常贈醫施藥,救濟貧苦。他醫術高超,被太醫院前前任院使看中,特招入太醫院,只是沒過兩年,他便辭了官職,繼續經營程家藥鋪,而且程家藥鋪生意極好。朝廷用的藥。大多都是從程家藥鋪購買。”
“你祖父是將軍,上了戰場,難免會被敵人刺傷。有一回,程大夫親自運送藥物去邊關,被獻老王爺摁在那裡,醫治受傷的將士。半年沒許他回京,就是那一回。你祖父中了一箭,若非程大夫醫治,他早沒命了,這份恩情。你祖父生前一直謹記於心,只是三十多年前,程大夫突然暴斃身亡了。程家藥鋪一夜之間破敗,程夫人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也沒了音訊。卻沒想到,時隔這麼久,竟然又有了他們的訊息,更沒想到程大夫那麼醫德高尚的人,竟然有一個小小年紀就學會尋花問柳的孫兒。”
“祖母也知道,程家少爺在青樓和人爭風吃醋殺了人,哪怕是誤殺,朝廷律法也不會輕饒了他,這樣的紈絝子弟,祖母也唾棄,只是趙院使尋上門來,程家少爺是程家唯一的血脈,程大夫與你祖父有恩,我侯府若是沒有那個能力倒也罷了,偏偏就有,又怎麼能不搭把手?”
安定侯府,原本在遍佈權貴的京都,根本算不上顯赫兩個字,尤其是江老太爺被貶的這兩年,更是如履薄冰。
可是現在不同了,江老太爺官復原職,清韻又嫁給了大皇子,成了大皇子妃,大皇子是嫡長子,背後又有鎮南侯府,清韻還與獻老王爺唯一的嫡孫有救命之恩。
最最重要的是,清韻還在祭天、祭祖時獻舞,獻出了鳳凰異象。
侯爺有九成希望是未來的國丈,這樣的身份,誰敢小覷了?
侯爺若是幫誰說兩句好話,誰會不給面子?
可程家少爺誤殺了誰不好,偏偏殺得是安懷侯府二太太的孃家侄兒,刑部左侍郎正是安懷侯府大老爺啊……
刑部右侍郎又是興國公的心腹,興國公對鎮南侯府和大皇子一脈是恨得牙根癢癢,求他,只會讓程家少爺死的更快。
好像只有刑部尚書能求了……
可偏偏,刑部尚書奉旨離京了,他離京,必定是查案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不然,侯爺也不會說想判處程家少爺流放千里都不容易了。
聽這一番話,清韻只有一個想法,程家少爺這一劫怕是難熬過去了啊。
如果父親去求安懷侯府大老爺,他可能會賣父親面子,這可能,全看他對權利有多渴望了。
他若是個爭權奪利的人,父親有求與他,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見,他肯定會賣父親一個人情的。
可要是安懷侯府大老爺是個對權利不甚看重的人,那父親求他只會碰一鼻子灰。
而且,以她對父親的瞭解,他根本就不會去求安懷侯府大老爺,這不是存心給他添困擾嗎,不好答應幫忙,也不好拒絕不幫忙,只怕還會左右為難的寢食難安。
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讓他去求刑部右侍郎,那是想都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