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理想中的太子殿下,和太子殿下本人總是有差距的。越是有才有德的人,有時候越固執己見,越完美主義。但太子畢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如他們所願的完美,所以其摩擦再所難免。
而有才有德又有名望之士,本身也是高傲的,不會和凌蔚一樣那麼委婉。他們在和太子意見衝突的時候,往往採取一些太子不樂意接受的方式,說一些太子不樂意聽到的話來勸誡。
也還好太子已經比起以前的熊孩子成熟了許多,倒也能忍下去。但心裡難受,也再所難免。
再來雖然在甘州的經歷讓太子在面對朝中之事的時候不至於亂了手腳,但甘州官員比起京城官員可要單純的多。雖然有人搗亂,那也是地方豪強。大部分本地官員都是希望甘州能越變越好,所以做起事來也還努力,心思也勉強在一條線上。
但京城就不一樣了。特別是京城中許多世家,是從前朝延續下來的貴族。對他們而言,國家朝代都沒有自己家族重要,因為他們已經經歷了朝代更替而世族不倒。
雖然從前朝開始,皇帝們陸陸續續在削弱世族的力量。從培養本朝勳貴,到扶持庶族,到了當今皇帝的時候,世族的影響力已經沒有以往那麼大<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但他們的地位不一樣了,腦袋卻不一定也跟著變通了。
本朝剛到第二代皇帝,勳貴們大部分還是有腦子的,知道跟著皇帝陛下走。看著皇帝陛下越發集中手中權力,重視科舉和實際功勞,不傻的勳貴們基本上都是讓襲爵的兒孫撈軍功,讓不襲爵的兒孫們走科舉,實在沒用的也要去當個侍衛鍍鍍金。而世族們雖然也開始走科舉,但他們可沒有什麼忠君的思想。
謝家就是世族之一。但所幸謝榮是清醒的,看著謝家大環境在作死,連他這個族長的話都不聽,他一邊收拾爛攤子,一邊尋求脫身的機會。但世家中清醒人不多,多是沉浸在世家前朝前代輝煌的幻覺中不肯自拔的人。
太子看著氣得肝疼,偏偏不能下狠手把這群傻逼給一窩端了,反而得好好的供著。太子年輕氣盛,心中憋屈可以想象。
特別是前段時間關於邊疆賊寇的問題,和突厥正面對上過的太子,對於賊寇當然深惡痛絕,也知道邊疆民眾的水深火熱。偏偏那些世族在朝中的代表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打擊手握兵權忠於皇帝的勳貴,三番五次在邊疆問題上使絆子,那些流血犧牲用命換戰功的將士們就沒有不被彈劾的,換來的功勞還要被他們這群使絆子的人瓜分。
太子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的時候,氣得在校場上砸了好幾個靶子。
“父皇說,這種事很常見。父皇說,他心中知道誰的功勞誰在搗亂,但有時候也無可奈何。”太子低頭,“父皇說,王叔在邊疆作戰時,被人故意拖延救援,守城將士十去其九,好不容易保下了城池,功勞被故意來遲救援的人瓜分不說,還被彈劾。”
凌蔚接道:“他們把將士的傷亡全怪在秦|王頭上,說秦|王判斷失誤才導致大敗,而守城的將士的功勞也全被分走了,故意拖延救援的人反而無事。”
太子苦笑:“連皇叔都會吃虧,父皇都不能護住皇叔、護住邊疆犧牲的將士……”
“是啊……”凌蔚幽幽嘆氣,“可是當時護不住,不代表不能秋後算賬啊。”
太子一愣,大聲笑道:“我多時的鬱悶,居然被瑾堂一言戳破。”
凌蔚伸手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年輕人,別太沖動,有些事當時忍耐,但日子還長著呢。”
太子點頭。
這麼簡單的事,他怎麼就鑽進牛角尖了呢?
東宮輔臣也好,朝中大臣也好,不就是欺他年少,輕他只是儲君嗎?連父皇當了皇帝還被輕視呢。
現在忍耐,到時候秋後算賬就成。嗯,就跟父皇一樣。什麼時候和父皇探討一下父皇秋後算賬的心得?
凌蔚不知道自己一時嘴快的寬慰,讓太子與東宮輔臣心目中的千古明君的距離越走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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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著忙著,凌蔚就把那誰誰和那誰誰誰要回京的事拋到了腦後。
直到某天上朝時被一陌生中年將領叫住,凌蔚傻眼。
咦?這是我爹?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